“祖母,我、我舍不得你,呜呜……”虞幼窈从小就跟祖母一块儿,从来没有离开过祖母身边,这会儿让她搬出去,她心里慌得很,巴着祖母的袖子不肯放。
虞老夫人和柳嬷嬷两人好说歹说,轮番上阵,劝了足足半个时辰,把嘴巴都说干了,虞幼窈总算是不哭了,勉强答应搬了,红着眼眶出了安寿堂。
虞幼窈走后,虞老夫人一个没忍住,捏着帕子哭:“我的窈窈,打小就没离开过我的身边……”
柳嬷嬷可真是无奈了,一个府里头的,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姐儿,只是搬到旁边上,往后您想了姐儿,随时都能过去瞧她。”
劝了好大半天,总算是把虞老夫人给劝住了。
老夫人心里头不痛快,躺在榻上直哼哼,嘴里头念着孙女儿,活似孙女儿被人抢走了似的。
都说,孩子是越长越大,老人是越长越小。
老夫人可不就是个老小孩。
这头,虞幼窈领着许姑姑回到南厢房,让春晓把房里头的丫头婆子们都叫过来。
南厢房里头拢共九个人,一等丫鬟就春晓一个,往常冬梅时常过来照顾,所以就没再提大丫鬟。
二等丫鬟有两个,一个叫夏桃,一个叫秋杏,负责虞幼窈房里的事。
四个小丫鬟负责扫洒。
两个手脚麻利的粗使婆子。
几个人垂头敛目地站成一排,虞幼窈向她们介绍道:“这是许姑姑,打宫里头出来的,今后我房里的事都交给姑姑打理,你们切不可轻忽怠慢。”
大家一听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反应就跟前头虞幼窈一个样,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心慌意乱地站在原地。
许姑姑瞧了一眼,暗暗点头。
虞幼窈屋里的人虽然散漫了些,但还算规矩,姐儿还小,用着倒没妨碍,再大点,就不大行了,还是要好好调教些。
“姐儿客气了,唤我嬷嬷便可。”许姑姑笑容很和善,瞧着不像宫里头出来的,反而更像大户人家里的嬷嬷。
虞幼窈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嬷嬷。
许姑姑成了许嬷嬷,指挥屋里头的丫鬟婆子收拾东西,虞幼窈屋里头的东西多,虞老夫人让柳嬷嬷带着老夫人屋里头的人过来帮忙。
北院里动静大,不大一会子府里头都得了消息。
杨淑婉憋了一肚子气回到主院里头,李嬷嬷端了一杯茶过来,好让她消消火,哪知杨淑婉实在气狠了,抓过茶杯就狠砸了下,彩釉牡丹茶杯“哐啷”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宫里头出来的姑姑比旁的气派、有排面,家里又不是缺了银子,怎么就不能再多请一个?什么好的就紧着虞幼窈一个,难道葭葭就不是她的亲孙女么?”
说到处此,她心中又浮现了旧怨。
窕玉院从前叫水榭阁,是府里头最好的院子,也就比主院小了一些,因方位靠后,又不在正位,府里头的长辈不好住。
去年夏末,葭葭要搬院子,她寻了老夫人,想让葭葭搬进水榭阁里头去。
老夫人直言拒绝:“水榭阁离主院远了些,三姐儿身子骨不好,离不得你这个当娘的照看,葭葭就住主院旁边的院子,离得近,你往常照料也近便些。”
第23章 丧妇长女,无教戒
主院旁边的院子,虽然也是不错的,但哪里比得上水榭阁引水入院,荷莲照水,杨淑婉哪里肯答应:“老夫人,水榭院藏风纳水,风景独好,是府里头风水最好,也最养人的地儿,葭葭身子不好,住里头岂不更好?”
虞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抬眼看着她:“你还记得水榭阁是怎么来的么?”
杨淑婉容面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了。
虞老夫人淡声道:“是谢氏出银子修的。”
“这不是葭葭身子骨不好……”杨淑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谢氏都死了多年,现在虞府是她当家,她的葭葭怎就不能住水榭阁了?
话都说得这样明白,杨氏竟然还不识趣,虞老夫人蹙了下眉:“葭姐儿身子骨不好,府里头一直拿最好的药养着她,从来没亏过她,但是……”
后头这个“但是,”让杨淑婉听得眼皮子直跳。
果然!
虞老夫人话锋一转,一边捻动佛珠:“窈窈是原配嫡出的嫡长女,府里头谁也越不过她去。”
杨淑婉面色一惨。
想到她嫁进虞府那天,因谢氏还在百日之内,婚礼不合礼数,一切从简单,她穿着简陋的喜服,头上戴着小白花,一路沉默又低调地进了虞府大门。
晚上,虞宗正进房揭了她的盖头,与她喝了交杯酒,就去了书房,因为原配夫人还在百日孝内,不能圆房。
第二天一早,她去给虞老夫人请安,柳嬷嬷抱着谢氏的牌位坐在主位上,她这个继室,给老夫人奉完了茶,还要给原配下跪磕头,执妾礼。
谢氏是原配,她是继室。
所以矮了谢氏一头。
谢氏生的女儿虞幼窈,那是原配嫡出的正经嫡长女。
她的女儿虞兼葭也是嫡出,但正经较起来,还是差了虞幼窈一头。
第二天一早,水榭阁就改了“窕玉院”,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想到这些,杨淑婉心中的怨气暴发了:“虞幼窈个小贱胚子,怎么不去死。”
一旁的李嬷嬷骇了一跳,连忙冲到窗边,伸头向外头张望,发现院子里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回气,缩头进来,将窗户给关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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