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水啊弟。”褚袔嗓子都冒烟了,不喝口水什么都吃不下去。
“晾半天了。”褚衿知道他哥忙起来啥都顾不上,早早就把水晾着了,回来正好喝。
褚袔光水就喝了一杯半,再喝他弟就不给倒了,还得吃饭呢。
哥俩坐在餐桌前,褚袔吃,褚衿陪着。
“今天下午教师大会,你猜我碰着谁了?”褚袔吃饭也没个正形,一只脚踩着凳子,另一只脚随意得耷拉着,问他弟。
送分题。
都这么问了,褚衿怎么可能不知道。
“杨哥。”他语气没有起伏,显然,这是个判断句,不是疑问句。
“呦,这我弟聪明的。”褚袔把手搭在踩着凳子的那条腿上,坐得更懒散了,“那你猜我俩唠啥了?”
一个试探的声音在褚衿脑海里回响,“说我了?”
倒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这俩哥以前确实不熟悉,碰在一起,唯一的共同话题也只有他了。
褚衿跟他哥错开视线,把那个细小的声音撵了出去。
“不知道。”他回答。
“杨教授挺有意思,说开会的时候要挨着我,一起坐后面。”褚袔笑了笑。
“坐后面?”褚衿有点疑惑。
还好没问聊没聊自己,问了就有点尴尬了。想想倒也是,这俩哥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找不到话聊。
“嗯。”褚袔露出了一个很得意的微笑,“说看我之前都睡得挺好,要一块儿趴会。”
褚衿想象了下两个一米八以上的教授,缩在会场的角落里趴着打盹的场景,觉得他们学校领导的脾气应该挺好。
“你自己趴就怕趴,干嘛还带别人。”他小声说了句。
“说啥呢,我是你亲哥,向着谁呢?”褚袔拿筷子敲了敲桌沿儿。
褚衿把他筷子拿走,“妈不让敲,说你好多遍了。”
褚袔不以为意,晃了晃腿,接着说,“你杨哥应该是感冒了,说是吃了药,困。”
原来是这样,褚衿就觉得,杨启和不会跟褚袔似的,他虽然偶尔也会开玩笑,但终归是个很克制、很理性的人。
“还没好?很严重吗?”褚衿抬头问他哥。
褚袔听他弟的语气,觉得这孩子挺关心杨教授啊,连人家生病都知道。不过他也没问褚衿是怎么知道杨教授生病的,明摆着呢,那肯定是俩人平时有联系呗。
他回想了一下杨启和下午的样子说,“不是很严重吧,就是嗓子有点哑,不知道发没发烧。”
“嗯。”褚衿答得有点心不在焉。
视频的时候杨启和就不舒服,现在怎么还没好?褚衿的心被他牵着,他不好就没法落地。
“明天晚上有时间吗?”褚袔用脚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他弟,话题转得有点突然。
“怎么了?”褚衿问。
“想一起吃个饭,跟你杨哥,咱仨。”褚袔这倒装句说的,一波三折。
“一起吃饭?”如果是平时,褚衿听到这句话应该会很高兴,可他现在一点高兴不起来,杨哥不是病着呢吗?怎么一起吃饭?
“啊。”褚袔应了声,“我跟你杨哥说,等他好了再约,本来也打算约的。但杨教授说正好跟你有点事,周末就可以。”
褚袔说到这,坐直了身子,往他弟那边倾了倾,好奇得问:“你俩都有私事了弟?啥事啊?”
什么事?
褚衿当然知道什么事,杨启和说过,快点见一面,他想要拿画。
可褚衿怎么也没想到,杨启和说的“快点”就是明天,他还病着呢。
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可以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他总是事事有回应。
这个人的妥帖和善良根植于内心深处,对人的细腻和尊重也没有任何功利目的,所以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待在这种人身边,会觉得特别可靠,特别安心。
褚衿要送画,那他就会痛痛快快,甚至有点殷切得接受。
其实褚衿知道,杨启和着急见面取画,肯定不是因为想要得多一天都等不了,画就在那里,丢不掉也跑不了,晚几天拿什么影响都没有。
他只是把这份殷切当成一种态度,从之前那句“快点见面”,到现在生着病也要一起吃饭,无非都是在表明“很想要。”
褚衿送画什么都不图,唯一期待的,可能也就是这个“很想要”。
他从小学画,别人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的作品,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喜欢他的画,有时候比喜欢他这个人更让他满足。
杨启和什么都没说,可他全都知道。
晚上回到房间,褚衿在床上轱辘了两三圈儿之后,才下定决心给杨启和发消息:
“杨哥,我哥说你还没好呢?”
“难受吗?”
杨启和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就回复了,回了条语音:
“不怎么难受,就是嗓子有点疼,你听着还哑吗?”
褚衿把这条语音听了三遍,回道:
“有点哑,你的声音没有磁性了。”
杨启和被褚衿逗乐了,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这回呢?”
褚衿揉了揉耳朵:
“都劈叉了,杨哥你还是好好吃药吧。”
想想又加了句:
“要不咱们改天吃饭吧,你还没好呢”
杨启和也改成打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