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袔也早就习惯老妈话里话外得向着他弟了,人根本没当回事儿,反正他弟最后还是得向着他。
这哥俩除了很小的时候争过宠、翻过脸,这么多年就没闹过。褚袔太感谢老妈给他这么个又酷又暖的弟了,小时候能逗着玩儿,长大了还能陪自己住,给个儿子都不换。
“我可没不搭理我哥。”褚衿往沙发后背上靠了靠,软软的触感让人特别放松,“他老开会,离我又远,找他还耽误我时间。”
杨启和当时留褚衿中午在他那时,差不多就是这么说的,褚衿又学了一遍。
“嗯呢。”褚袔的语调上扬,逗他弟没完。
“边吃边聊,边吃边聊。”老爸看来是今日现金收入已入账,站起来催大家吃饭。
“对啊,咱坐桌儿,盛排骨。”老妈还是把今天当年过,一桌子菜够俩人吃一星期的。
“这菜炒得是不是淡了?”老爸吃一筷子青菜之后说。
其实褚袔跟褚衿回来吃饭,从来不挑口味。当妈的准备这一桌不容易,那得六点就起床去早市,挑着买最新鲜的菜和肉,一兜子提回来手都得硌出条深红色的沟。
这才是开始,这个得切丝、那个得切块、这个得过油、那个得过水,大半个下午都得耗在厨房里才能做出这些看似普通的家常菜。所以咸了淡了哥俩都大口吃,妈看了高兴。
老爸就没这个心思,天天跟老伴在一起,早就习惯有啥都顺嘴说了,屋子脏了菜淡了、衣服得洗碗得刷,眼里看着了就都得说一句。
倒也不是他指使老妈,以前也帮着干过,实在是他的活儿老妈看不上,到最后家务就几乎全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可时间长了老妈也有怨言啊,搁谁都有怨言,家也不是我一个人住的,为啥家务都是我来干。老爸也有得说,那不是你嫌我干不好吗?
这么说就把老妈给挡回去了,只能把不满意憋在心里,憋久了就憋出个听不得老爸说自己活儿干得不好的毛病,既然都是我来干,那你就不能挑毛病。
可老爸就是一实心眼,脑子没动嘴先秃噜,稍不注意就犯老妈的忌,这不,吃饭就吃饭得了,非得说人家把菜炒淡了。
“淡吗?”老妈尝了口,没问老伴,问俩儿子。
褚衿跟他哥一点没慌,小场面,都知道怎么应对。
“不淡吧?”褚衿抢先开口,带着疑问的语气对他哥眨眨眼。先开口的人可以优先选择持方,哥你就让让我吧。
老妈听小儿子这么说,硬气多了,回头就呛老伴一句,“就你挑,根本不淡。”刚要展开来发挥一下,就被大儿子插了句。
“我觉得稍微淡点,现在不就是提倡低盐呢嘛。”褚袔没辙了,他弟给妈说话,他就得帮着爸,和稀泥得和匀了才不起疙瘩。
“是吗?”老妈本来都想好怎么怼老爸了,被褚袔这么一说又有点没底,不好开口了。转头看褚衿,那意思很明显,你再帮我说胡话。
“妈,咱吃完了出去溜达溜达吧。”褚衿当做没看懂,趁机提议,“你上次不说想去广场看小孩儿滑旱冰嘛。”
老妈一听小儿子这句话,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着拍拍桌子,“那咱快点吃,那帮小孩儿都快出来了。”
褚袔拿胳膊碰了碰老爸,他用手挠挠后脑勺,没说话。
就是家长里短的事,褚衿跟褚袔都没在意。晚上聊天的时候又拿出来说说,也全当是打发时间。
“咱爸就是不会看咱妈脸色,一块过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长进。”褚袔咔嚓咬了一口苹果,跟他弟说。
“习惯了吧,改不了。”褚衿想了想,“跟越是熟悉的人在一起,越是没有顾忌。”
褚衿又想到了杨启和,他俩也有变得熟悉起来。从开始的时候总下意识地得躲开他的碰触,到后来可以被他搭着肩走,分别那天居然枕着人家手掌在车里待了好半天。
或许也只能熟悉到这了吧,褚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杨启和总喜欢揉,手感真这么好吗?
“这老两口也挺有意思,咱妈强势,咱爸蔫主意,凑一块肯定热闹。”褚袔笑着摇摇头,有时候也挺替爸妈操心的。
这老两口还是小两口的时候,没少吃了苦,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汗掉土里摔八瓣儿,并着肩膀实打实奋斗过的。
褚袔现在还记得老爸的破三轮。那时候他总是凌晨四点就起床,咯咯哒哒开一路去镇里进货,针头线脑的小物件装半车,再开回的时候正好天亮。
老妈这个时候已经准备好早饭,俩人着急忙慌得刨几口,再坐上三轮去赶集卖货。
附近的村都走遍了,谁都知道小褚疼媳妇,卖货的时候只让媳妇坐树荫里,自己站在大太阳底下吆喝。
一天下来都累够呛,俩人收了摊,就爱把脑袋凑一起数钱。生意好的时候,褚袔跟他弟就能吃一顿排骨。那时候爸妈不闹别扭,沾枕头就着,没时间吵吵。
也就最近这十来年,老两口嘴架打得比较多,其实没啥大事,主要是生活好了,不那么忙了,天天住一起就该锅铲碰锅沿了。
还是褚衿发现爸妈分开睡的,跟褚袔说的时候他还不信,但生活里的蛛丝马迹太多了,时间长了总会察觉,还真是不住一个屋了。
褚袔不知道咋开口,是褚衿跟老妈谈的。老妈根本没当回事,就说你爸晚上打呼噜,吵的人睡不着。可老爸打呼噜这么多年了,之前也没见老妈烦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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