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想天真,但在罗杉面前,他总是忍不住异想天开。
钟晚在见到沈沉的那一刻,竟有种右手握不住剑的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沈沉的身侧,只记得沈沉已牢牢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不怕,这里还缺了一个人。”
钟晚显然也已经想到这里,反手回握住他:“……缺了宋夜南。”
程妙彤绝无可能将宋夜南和空青放在一处,也绝对舍不得不与宋夜南死在一起。因此险境之中,必有转机。
那只硕大的蜘蛛已经爬到了堂屋外,光是落下的一大片黑影已经足够吓人。程妙彤跌跌撞撞地从水池里出来,浑身都淌着血水:“蒋初阳,你喜欢吗?死在用空青这具身子养的血蛛下,再与空青葬在一处,是不是妙极了?”
血蛛撞开石块堆积的洞口,挤进来一个头,密密麻麻的复眼每一个都有拳头那么大,口器更是一眼就能看出带着剧毒。程妙彤亲昵地拍了拍它,道:“……你给我和他留路了吗?”
血蛛抖了抖身子,程妙彤笑了:“好极了,杀了他们,再将我和他放在一起,用石头埋住……然后你就自由了。”
她转头望向水池中央那尊衣不蔽体的女子雕像,眉眼舒展,笑得弯了眼睛:“空青,你与我今日之后,终于算是了断了。”
血蛛猛地张开八条狰狞的腿,将整个身子挤了进来。众人都被震得摇摇晃晃,险些栽倒在地。那雕像剧烈地晃动着,终于支持不住,从水池中滚落下来,一路磕磕撞撞,额角、肩膀,大腿的石块不断碎裂脱落。
蒋初阳大喊了一声“师姐”,冲上前去将那石雕像抱在怀里。
于此同时,血蛛的尖刺穿过了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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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切回忆杀,补全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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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万方元
“师姐!”
春宴上人声嘈杂,少年的这一声呼喊很快被淹没在叽叽喳喳的谈笑声中。然而他还是不死心,急匆匆地拨开眼前人群挤过去。他不顾被挤开的人望向他的各异神色,边在人流中穿行,边喊道:“师姐!空青师姐!”
这一回,那人总算听到了他的呼唤,转过头来望向他。那是一个身姿婀娜、清丽绝伦的少女,穿着一身天山的青衣,不笑的时候如同镜湖一般娴静淡雅,笑起来却有两个很浅的小梨涡。
见到少年,她似乎长舒了一口气:“蒋师弟,你去哪儿了?可算是来了!”
旁边跟着的高瘦女子一撇嘴,道:“蒋初阳,就你到的最晚,大师姐在这儿足足等了你一刻钟。老实交代,干嘛去了?”
蒋初阳似乎不怎么想让高瘦女子知道,低头嗫嚅道:“徐沁师姐……”
他越不想说,徐沁偏要他说,刚要叉腰教训他两句,忽然瞥到他的右手放在背后遮遮掩掩,不由秀眉一竖:“那是什么?鬼鬼祟祟的,拿出来与我看看!”
蒋初阳别无他法,只好将右手伸了出来。一朵娇艳的丹顶月季被他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花瓣由乳白到鲜红,裙摆一般绽开,花心甚至还颤颤巍巍地滚动着一颗晶莹水珠,看上去格外讨人喜欢。
空青平日最爱侍弄花草,自然惊喜不已,与徐沁一起凑到月季前啧啧称赞:“蒋师弟,你是从哪儿摘来的这朵丹顶月季?怎么我就没找着?”
蒋初阳自然不会说他是走了几里路才寻到的这一朵月季花,只是轻声道:“师姐若喜欢……就送给师姐吧。”
空青欢天喜地地想接过,可手指刚碰到,又缩了回去:“不成,万一你是给旁人摘的,我岂非夺人所爱?蒋师弟,若真是这样告诉我便是,不碍事的。”
蒋初阳神色一下子暗淡了许多:“师姐,我就是路过,顺手摘着玩儿的。”
听他这样说,空青才放下心来,接过丹顶月季,与徐沁高高兴兴地把玩起来。徐沁见她真的喜欢,讨好地笑着凑上去,提议道:“师姐,我帮你簪在鬓边,好不好?”
蒋初阳看徐沁将那朵被他亲手摘下的花,小心翼翼地别在空青耳侧,花面相映美不胜收,忍不住心中怦怦直跳。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北斗山庄的沈公子来啦!”
空青闻言眼睛一亮,猛地转过头去。那朵月季本来就还没别好,被这么一晃,便顺势滑了下来,划过她的侧脸,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在青色衣裙上烙下鲜明的一点红色。
然而空青根本没有察觉,眼神中亮晶晶地满是笑意,望着另一侧的人群自觉地分开一条道,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把玩着手里的剑,漫不经心地晃悠着走来。
蒋初阳想把月季重新别回空青的鬓边,但刚刚还对他温柔微笑的师姐如今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目光则牢牢追逐着刚来的乾元,一分一刻也不放过。
徐沁喜道:“是北斗山庄的沈有双!这回的平江夜宴本来数月前就要办了,但他说不够热闹,便挪到了春天。人人都说‘天帝坐北斗’位于四大名门之首,沈有双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待会,我非要见见沈家的祖传剑法,到底是何等精妙!”
空青不由笑道:“那自然是名不虚传的。我有幸和沈公子交过手,即使使出了绫、罗、绸、缎四整套武功,他的剑也只是被我打掉了一次而已。”
她们正说着,忽然沈有双似乎看到了天山一行人,转身朝他们走来。空青不自觉地攥住裙摆,待沈有双走到面前,方十分得体地微笑着问好:“少庄主,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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