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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林却置若罔闻,依旧如以前一般,微笑着看着沈沉,道:“怎么,旁人看不出来,还当我看不出来吗?时公子,你说呢?”
    钟晚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逃不过了,在沈沉掌心轻轻一握,便起身道:“……我来吧。”
    他与沈沉料到会有这一天,早早捏造了个姓时名晔的人物以备不时之需,还细心编了身世,造了证据。但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多串几次口供,就被沈林这样直接地逼到台面上。
    沈沉抬眼,知道他是要险中求胜,趁机坐实了坤泽的身份,好叫天罡门和天山查不到自己头上,便依他唤道:“时晔,一切小心。”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他,任谁都没想到沈沉不要天山的掌上明珠朱宛白,不要昆仑的解语花李梦华,竟找了一个这样名不经传的坤泽,一时间好奇不已,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钟晚却觉得他们引颈伸脖的模样有些可笑,自顾自走到龙思卉面前,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龙姑娘,还记得我么?”
    许是看到了生前最后见到的几张面孔之一,龙思卉虽然没说话,但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钟晚也不心急,小心地放了一缕坤泽信香,继续放低声音说道:“你是无辜的,我知道。”
    服下易容丹之后,他也将声线略微调整了一番,但此时低下声来说话,却与他原来那把好嗓子极其接近。龙思卉看了看他,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梁从芝见形势有所好转,不由死死抓住了桌子边缘,目不错珠地看着中间的两人。
    钟晚见罗杉点头了,继续乘胜追击:“但是有人不知道,他们说你把宋公子引入了母虫窟,你师父要杀了你泄愤。”
    他把当日罗杉说的几乎是复述了一遍,期望着能有点作用。好在这几句话似乎刻入了龙思卉骨子里,只见她猛地开口尖叫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张开嘴的时候,那只色彩斑斓的蛊虫便蠕动着弹出来,在空中摇晃,真的好似一条摆动的舌头,有几下甚至贴近了钟晚的鼻尖。
    底下有人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但钟晚眼皮子都不眨,沉声道:“闭嘴。”
    他不知是在对出声的人说,还是在对龙思卉说,但话音刚落,两人都下意识地乖乖闭上了嘴巴,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钟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龙思卉:“龙姑娘,你说不是你,那是谁呢?”
    龙思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迷离,仿佛在回忆什么:“是……是他,自己走进去……他没死,但是看到……那个人……所以师父……”
    钟晚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段如沛皱了皱眉,转头问梁从芝:“程妙彤说是十日前,大概差不了太多吧?时公子问这个作甚?”
    不料龙思卉答道:“那天……那天,母虫窟外长了好青的草……我刚过十七生辰……”
    说罢,她再也不能支撑,两眼一翻白,昏死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之时,梁从芝突然站起身,走到龙思卉身边,翻过她的手腕仔细一看,道:“果然,她身子柔软,练的是七巧五毒鞭法中的‘银蛇’一套。她手腕上有十九道蛇蜕皮一般的疤痕,这就意味着……她已经二十了。”
    那么她口中“宋夜南误入母虫窟”,竟然是久在三年前发生的事。
    蒋初阳皱眉:“不瞒诸位了,宋夜南本是天山弟子,在七巧这些年,与我和梁掌门也时常有联系。数月前,我们方见过他本人。因此龙思卉所说的,想必和现在他的生死之谜没什么关系。”
    明玄大师沉思良久,开口道:“未必,她说‘那个人’,那人是谁,让程妙彤起了杀她之心?无论是宋夜南三年前误入母虫窟,还是如今怀揣离字本生死未卜,都疑点颇多。归泊,不如将龙思卉安置在你和时公子这儿,试试能不能再多问些东西出来。”
    钟晚心中早已有猜测,宋夜南想必是误打误撞,看到了母虫窟中有关空青之死的一些往事,由此对程妙彤重生恨意,才有了他们夜访时那无心点灯、心灰意冷的模样。但究竟是如何一副景况,却还是要等冬至时,他们混入母虫窟一探究竟。
    眼下宋夜南生死未卜,要在程妙彤眼皮子底下入母虫窟,似乎只能棋走下招,冒险求明玄大师帮忙——讲真,若不是走投无路,钟晚是真不想这样做。
    这场宴吃得说不出的闹腾,又是对簿公堂,又是父子相争,又是闹出人命,眼下还多了个呆呆傻傻的龙思卉。众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走出屋门的时候看到那破碎珠帘,更是心情惨淡。
    肖石晴自然更不高兴,此时草草送完宾客,见阿赤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瞧着窗外,便走过去撸了撸阿赤的毛,对大犬没好气地说道:“刚刚躲着人家不给摸,这下人不回来了,你又在这儿巴巴等着,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个贱骨头?”
    她说的“人家”自然是带着罗杉一走了之的程妙彤。阿赤也算听话,知道主人心情不好才出言不逊,乖巧地舔了舔她的手。肖石晴叹道:“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还是咱们深山老林里快活,对不对?”
    今日宴毕,明日还有几场做做样子的比武。肖石晴只觉得疲惫不堪,恨不得撂下这烂摊子不管了,也学着那些乾元,搂两个娇软的坤泽,回自己家里头快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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