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介忙道:“王爷莫急,听下官说完,此番王爷的奏折上一定要说誓碑之事,还有太祖爷托梦之事也要一并说明,但此事可以当做祥瑞来报,便说应天府龙潜之地,太祖爷托梦于苏学子昭示誓碑密训于天下,定有深意,便说王爷经过深思熟虑,揣度太祖爷此举乃是要弘扬我大宋皇族之知恩感恩之仁义之心,以应天书院学子之事昭示皇家之宽恕之心,并为天下士大夫广开畅所欲言之门。”
滕王皱眉道:“这样行么?”
唐介道:“王爷,我觉得行,王爷还写上:应天学子之事恰好乃是展示我大宋皇家恢弘气度之契机,太祖爷趁着此时托梦于人间,乃是愿天下有识之士广献良策,为我大宋江山永固出一份力。”
滕王接口道:“然则,本王揣度太祖爷之意,既然假借草民之口将此意传达,定然是有不再保密之意,否则太祖爷大可托梦于圣上或者皇室郡王,本王深谙其意,故而未加阻拦,让那苏学子将此事宣告天下。”
唐介抚掌道:“正是此意,王爷真乃奇才,这几句话一加上,皇上那儿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滕王大喜道:“便如此写奏折,后面加上几句,这几年应天府风调雨顺,民富心安,州府官员各司其职,小民商贾各得其利,一片太平繁荣景象,至此盛世,太祖爷降梦人间,乃是祥瑞之兆,乃是赞许圣上治国有方仁义德惠,臣向皇上拜叩贺喜。”
唐介哈哈笑道:“王爷不愧是文坛才俊,此乃点睛之词,皇上看后定然龙颜大悦,下官真心佩服。”
滕王呵呵笑道:“学着点,且由着他去高兴,本王岂会容他呆在我的头上,说不定太祖爷降临本王所居之应天府食邑,乃是另有所暗示也说不定,否则为何不托梦于汴梁某民呢?”
秦飞逮到了插话的机会,忙赔笑道:“王爷说的是这个道理,太祖爷怕是在选人呢。”
唐介不敢接口,只是就这上边的话题道:“王爷,下官紧随您的奏折之后,和应天府从六品以上官员同时上祥瑞贺喜之折,同时自责书院学子一案,一喜一忧之间功过大抵相当,学子们又无片毫所伤,皆大欢喜之局,皇上定不会治下官之罪。”
滕王道:“绝对不会治罪,学子一案是小事,泄露誓碑之秘才是重点,重点解决了,那些小事自然不足为虑,本王敢打包票,你的乌纱帽在头上比铁箍儿还稳当。”
唐介呵呵而笑,当下告辞而出,半个时辰之后,应天府西门十余骑飞奔而出,直奔汴梁方向而去。
第二三零章蛇
更新时间:20121008
苏锦睡得昏天黑地,如何从车上下来,如何上的床一概不知;好梦醒来,鼻端传来馨香阵阵,一摸身上光溜溜的只穿着小衣和小裤,苏锦慌得一骨碌坐起身来,四顾之下锦帐彩幔、铜镜红龛、香薰缭绕、笼鸟呢喃,这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坐在桌案边正自轻轻反看书籍的晏碧云被苏锦吓了一跳,见他茫然四顾,不由的掩口葫芦,放下书本移步床边,微笑道:“你醒啦。”
苏锦道:“我怎地睡着了,还睡在你的床上,该死。”
晏碧云红了脸,纤纤玉指戳了他额头一下嗔道:“你想的倒美,这是客房,奴家闺中之友各处都有,这是为她们留宿准备的房间。”
苏锦故作失望的道:“哎,还是没能上了晏姐姐的床,当真憾事一件。”
晏碧云掩口娇笑道:“你这心里就不能想点正经事么?”
苏锦道:“正经事想的太多了,也该歇歇了,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了?”
晏碧云端来锦凳在床边坐下,将一杯绿茶递到苏锦手中,看着他喝了几口,接过来放回小几上,这才道:“申时已过,你都睡了三个时辰了,看看外边,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苏锦哎呀一声道:“我怎地睡得这么死,记得刚上了车往你这来,怎地醒来就在床上了,真该死。”
晏碧云嗔道:“还说呢,身子沉的很,你那伴当背你下车,我这小楼又不能让外人进入,将你挪到床上可累的我们不轻。”
苏锦捏着身上的绸缎内衣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晏姐姐帮我洗的澡,这可被姐姐看了个遍了。”
晏碧云伸手欲打,却被苏锦抓住小手握住挣脱不开,就听苏锦道:“也对,一报还一报,那日子庐州我看了姐姐的身子,今日姐姐看回来,倒也公平合理。”
晏碧云羞臊欲死,娇呼道:“你是要羞臊死奴家么?言语上便是这般的不检点,奴家看你跟那些街面上的粗鲁人也没啥两样。”
苏锦哈哈大笑,心中得意不已,调戏女神何等的舒爽适意,特别是晏碧云这样的大家士族出来的白富美,能和她口花花一番,简直快要乐上天了。
我他妈还真是邪恶的人,苏锦暗想。
“我怎么舍得羞臊姐姐,疼爱还来不及呢。”苏锦伸手一拉,晏碧云娇呼一声整个身子被拉的倾倒在苏锦身上。
苏锦掀开薄被,将晏碧云轻柔的身子只轻轻一提便揽入怀中,伸嘴过去便是一个热吻。
晏碧云吚吚呜呜挣扎一番,无奈逃不脱那条无处不在的灵舌,只得婉转相就,不一会手臂如藤蔓一般缠上了苏锦的头颈,两人亲吻的难解难分。
苏锦刚刚睡醒,精气旺盛,下身之物直杵杵的翘起,顶在晏碧云的柔软的腰肢上,晏碧云正自情热之时,被顶的有些难受,伸手去拿开,不料入手滚烫粗壮,赶忙撒手一扔,同时移开小嘴,惊叫一声:“蛇,有蛇!”
苏锦被她的小手抓握要害,浑身都酥了,忽然间被她将那物往旁边一挥,力道之大,差点要被折断,疼的哎吆一声。
“我……我的好姐姐,那不是蛇,那是……那是……哎吆,哎吆。”苏锦捂着下边直吸冷气。
晏碧云这才明白抓了什么地方了,双手捂脸羞得简直无法见人,忽然又发觉这只捂脸的手刚刚才抓着那条东西,赶紧将手拿开,起身跺脚不已。
苏锦吸着冷气道:“姐姐,你弄疼我了。”
“下流胚子,活该!”晏碧云红着脸转身跑出房去。
苏锦凄凄惨惨的挪着身子坐在床边歇息一会,疼痛渐渐消去,慢慢的拿起床边的长衫穿起来,心道:“我哪里下流了,搂着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我能不起反应么?当我是宫里人啊。”
心中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幕,真是又痛又舒服,难道这便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么?发明这个词的人定然有过相同的际遇,用在此处何等贴切。
苏锦穿好衣服,披散着头发又没人帮忙整理,小穗儿柔娘她们一个不见,也不知去哪里了,只得胡乱挽了发髻,用绸带给扎了,走出房门。
此处是晏碧云的闺楼二层,站在廊上,一眼可将整个和丰楼内宅花园看个清清楚楚,翠竹摇曳,桂树飘香,东南角一片菊花开的黄灿灿的耀眼,抬头看看天上,蓝色纯净的秋天的天空就像一大块蓝色的宝石,苏锦心情大畅,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苏公子,小姐命小婢来伺候公子更衣。”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话语。
苏锦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娴儿端着一盆清水,手臂上搭着一块洁白的布巾站在身侧。
苏锦忙伸手接过铜盆道:“怎敢劳动小娴儿姐姐大驾,穗儿呢?让她来。”
“她们早走啦,说是回去整理宅子,要不晚上就没地方住了。”
苏锦想起上午她们是说过南城宅子给糟蹋的不成样子,要回去清理一番的事儿,于是道:“那我自己来,不能劳动你。”
小娴儿撇撇嘴道:“你自己能行么?一看你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
苏锦将铜盆搁在廊檐上辩解道:“怎地不行?这衣服不是我自己穿的么?这发髻不是我自己挽的么?”
小娴儿捂嘴噗嗤一笑,指着苏锦的衣襟道:“你这衣服穿得可真好,上边扣到下边,下边扣到中间,走在街上可是要笑死人的。”
苏锦愕然自顾,不觉哑然失笑,这长袍的扣子全是布纽扣,扣起来麻烦不说,数量还多,自己没注意,扣得乱七八糟。
“看看你这头发,跟一堆稻草一般,若是这样出去,可要失了体统了。”小娴儿一边说,一边拉着苏锦在廊上的长椅上坐下,变戏法一般的掏出一柄桃木梳子,将苏锦的头发打散,梳理起来。
苏锦尴尬笑道:“也没什么失了体统的,街面上像我这样打扮的可多了去了。”
小娴儿笑道:“别人可以,苏公子怎能这样。”
苏锦故意问道:“怎地我便跟别人不同么?”
小娴儿细细的将苏锦的头发梳的顺溜,又翘起兰花指挑了一点花油匀匀的抹上,口中道:“苏公子是故意拿小婢开玩笑呢吧,如今应天府内谁不在议论苏公子的大名,连七十岁的老太太都知道有位苏公子得了太祖爷托梦,救了应天书院几十名学子的事儿呢。”
苏锦一惊,心道:“消息传得还真快。”也不好说什么,便道:“那是太祖爷的威名大,可不是我苏锦的本事。”
小娴儿小心翼翼的将苏锦的发髻盘起来形成一个发髻,用苏锦的蓝色缠金丝的发带牢牢固定,嘴里也没闲着,道:“太祖爷干嘛不找别人?自然是公子有独到之处呢。”
苏锦摆手道:“莫说了,怪吓人的,被一个死人侵入梦中,这不是什么好事。”
小娴儿有些惊讶,苏锦此语对太祖爷殊多不敬,这可有些奇怪了。但此话听过便罢,小娴儿虽脾气硬朗,可不是喜欢嚼舌头的人,她转过身子来带苏锦面前道:“抬起手臂。”
苏锦乖乖的将双臂横起,小娴儿扎在苏锦的胳膊下面歪着头帮苏锦整理衣扣,苏锦还是第一次跟小娴儿离得这么近,鼻端传来她头上的一支丹桂飘来的香味,心里有些异样,一动也不敢动。
小娴儿也怪燥得慌,除了伺候小姐,她还从未给一个男子整理过衣衫,此刻几乎贴在苏锦的怀中,顿时小心肝砰砰乱跳,手上慌张,连扣子都扣不好了。
“别慌,慢慢来。”苏锦笑道。
“谁慌了,你才慌呢。”小娴儿红着脸反驳道。
苏锦哈哈一笑,看着她雪白的后颈,骚心忽起,心头涌起一句话来,一时口快,竟然说了出来:“若与你多情小姐同罗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小娴儿脸色腾地变了,将苏锦的衣扣迅速扣好,退身往后,俏脸绯红的道:“苏公子是不是欺负小婢不懂诗书呢?这句话我定要告诉小姐去。”
苏锦慌了,暗骂自己嘴贱,忙哀求不迭作揖连连道:“娴儿姐姐,饶了我吧,一时口失,可不是故意冒犯你。恕罪恕罪。”
小娴儿见他慌张的摸样,噗嗤一笑道:“不说也可以,但你要给我补偿。”
“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办得到。”
“也不难,从今日始,你须得每日给我买一笼屉的蟹黄包,如何?”小娴儿说完,忽然害臊不已,一扭身甩着鞭子飞也似的的逃了。
苏锦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她扭动的腰肢和翘臀,舔了舔嘴唇道:“这要求……真他妈……太高了。”
第二三一章汴梁来信
更新时间:20121009
苏锦没有找到晏碧云辞行,原本还想跟她商量一番善后的事宜,可是晏碧云怕是被那条蛇给吓坏了,整个后园子里,包括那个臭哄哄的花房苏锦都去找过了,就是没有找到晏碧云的影子。
苏锦也不能跑去前面的酒楼去找,难道逮着一个人便问:“你见到晏东家没有?”一名男子到处打听女东家的下落,换来的恐怕是诸多白眼和鄙视了;再者说已经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和晏碧云,苏锦是无论如何不会公然在酒楼现身的,更别说是找人了。
无奈之下,苏锦留了个字条,告诉晏碧云自己回南城去,过几日再来叨扰,便出了后园门拐过小巷来到大街上。
还没走几步,苏锦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周围的百姓们本来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忽然一个个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苏锦听力还算不错,用力分辨众人的话语,。
“看到没?那就是苏小官人,今儿早晨在衙门口拜祭太祖爷的那位小公子。”
“什么?就是他?看上去普普通通啊……”
“切,你懂什么?太祖爷托梦之人那能普通么?你是没生着慧眼,据北城太虚观的天晴道长说,此人身上带着一圈光华之色呢,你我看不见罢了。”
“真的么?天晴道长的话怕是不可信,那日李婆子请他去给自家儿媳妇驱鬼,那牛鼻子说是淫鬼附身,要将那小娘子送到青楼去呆上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这他娘的不是害人么?”
“可不要乱说话,那件事是道长作弄李婆子的,谁叫那婆子丢了鸡跑去太虚观堵着门骂,硬说是小道士偷吃的,天晴道长能不恼怒么?这件事可不同,道长说,他耗了功力,开了天眼通,明明看见苏小官人身上有一层光晕,这不后来就那小官人就说太祖爷托梦了。”
“啧啧啧,这事倒是奇了,看来这小官人倒不是普通人。”
苏锦听的头大,怎么半天的功夫,自己便成了众人谈论的对象了,虽然自己做好了出名的准备,但这般神乎其神的讹传,自己倒还没想到;既然能神话自己,当然也能妖魔化自己,这帮子百姓还真无聊。
苏锦赶紧招手叫了辆大车,急匆匆钻进车里,对车把式道:“去南城。”
那车把式咧着嘴道:“是咧,小官人坐小人的车,是小人的荣幸啊。”
苏锦翻翻白眼道:“你认识我?”
“开什么玩笑,四城之人谁不认识苏小官人,苏小官人可是得太祖爷眷顾之人。”
苏锦肚子里大骂一声道:“靠,看来没安生日子过了。”
那车把式兀自喋喋不休道:“小官人,小人想问问,太祖爷长得什么样儿啊?是不是跟画师画的像儿长得一模一样呢。”
苏锦没好气的道:“长得跟你差不多。”
车把式吓得一哆嗦,赶紧四下看看,小声道:“小官人可莫乱说话,这是要掉脑袋的。”
苏锦道:“你若在啰里啰嗦,不加快速度送我去南城,我便下车大呼,说你长得跟我梦中所见的太祖爷一模一样。”
车把式赶紧闭嘴,把个长鞭舞的啪啪作响,抽的拉着的驴子屁股上全是白印子。
……
四城轰轰烈烈关于此事的议论一直持续了四五日方才渐渐消了热度,这四天里,苏锦根本不敢出门,书院里气氛倒还不错,王安石等人虽有些怀疑苏锦的所作所为,但苏锦既然用了这个办法将他们救了出来,也不好去穷究此事。
而且苏锦竟然知道那太庙誓碑上的文字,这事当真古怪难解,若说不信托梦之说,那么苏锦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书院中人对苏锦的态度分为旗帜鲜明的两拨,以山长为首加上十余名教席个大部分的学子对苏锦怀着敬意和钦佩之意,戚舜宾认为,无论此事真假,苏锦算是挽回了他半生的清誉,书院没因此事名声受损,反倒名气大增,这不能不说是苏锦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