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一热,索性低头凑到水阀下,用冷水冲了一下脑袋,水流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了领口,脑袋湿漉漉的,衣服也全都打湿了。
找到新毛巾的徐恪钦,没想到一楼的厕所,看到郭啸把他自己弄得跟个落汤鸡似的。
郭啸正对着水阀搓得起劲,余光瞥到徐恪钦站在他身后,他猛地抬起头,水甩得到处都是。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很想跟徐恪钦亲近,又很怕徐恪钦,怕徐恪钦对他不满意,怕徐恪钦生气,怕徐恪钦离开,甚至害怕徐恪钦去了新学校,会交到新朋友,这种畸形的心态,让郭啸自己都无力招架。
徐恪钦懒得跟他生气,把毛巾扔到架子上,指着柜子说道:“吹干了再出来。”
郭啸耷拉着脑袋,等徐恪钦离开后,才打开柜子,里面放着吹风机。
他在厕所折腾饿了好一阵,吹干了头发,又吹干了衣服,出来时,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家里静悄悄的,郭啸往客厅张望了一眼,徐恪钦垫着垫子,坐在地上,矮脚茶几上是散开的课本和试卷,还有自己给他带来的包子和水果,包子只剩下了塑料袋,水果剥开皮后吃了一半放在那儿。
“你时间很多吗?”徐恪钦冷冰冰地质问道。
郭啸不敢再墨迹了,赶忙走到徐恪钦身边坐下,把昨天的作业交给徐恪钦检查。
死记硬背的东西,郭啸下点功夫就能记住,需要记忆的学科一多后,死记硬背的学习方式就暴露出了严重的弊端,郭啸记不住那么多,一旦稍微需要动脑子的作业,徐恪钦反复教他很多遍,他都只是略懂皮毛,没学彻底。
数学就不用说了,英语的语法是一塌糊涂,知道用什么词,但是对单词的变形摸不到门路,学校的测验,老师给分比较宽松,可能会酌情给个一两分钟,但是高考严格,错了就一分不给。
徐恪钦让郭啸做过测验试卷,对比之前,郭啸的成绩确实进步了不少,但还是在本科线打转。
考一个大学不是什么难事,考一个好的大学却不简单。
郭啸的作业出错的地方,还是徐恪钦强调多次的老问题,郭啸是基础太差,很多初中的内容都没学透,要他短时间内吸收高中两年的学习课程,是一件很为难人的事情,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徐恪钦把作业放到他面前,“这道题,已经讲过很多遍了,解题过程给你讲得很详细,你之前也记过,再多看几遍。”
以郭啸的资质,一句话,一道题,要重复上百遍,徐恪钦是不愿意教的,偏偏郭啸是真的很认真,认真到徐恪钦没办法找借口不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种人连徐恪钦都觉得又窝火,又无奈。
郭啸将徐恪钦再次强调的重点又打上了符号,随口问道:“徐恪钦,你想好考哪里的大学了吗?”
两个月前,郭啸是最没有资格跟人谈论高考的,他的成绩,考不上任何大学。
徐恪钦还没想好,先前他爸提议让他出国,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最近这些事情发生后,他不想出国了。
出国不是像有些人渲染得那么美好,离乡背井的日子能有都好?山高水远,到时候爸爸那边有别的情况,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先前想过要出国。”
郭啸一听“出国”,脸色都变了,他以为徐恪钦转校已经够远了,怎么还能出国呢?到时候自己想去找他,想联系他都难上加难。
徐恪钦说话大喘气,他觉得郭啸变脸的模样很有趣,郭啸真的很在意他,“不过现在没这个打算,至于考哪所大学,还没想好。”
郭啸松了口气,并且认同徐恪钦的话,“嗯嗯,国外有什么好,谁都不认识,其实国内也有很多好大学,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的。”
“是吗?”徐恪钦什么都决定好,但就是不给郭啸一个准信,“国内国外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人住,如果国外的教学资源更好,为什么不选国外呢?”
郭啸傻眼了,他摸不着徐恪钦到底什么意思,是想出国,还是不想出国,他笨拙地解释,“不是啊…去了国外,你不认识别人,但是现在你不是还有我这个朋友吗?”
“是吗?”
第二次反问,徐恪钦语气中带着轻蔑,郭啸有些不自信了,不敢再大言不惭地提什么朋友。
徐恪钦摊开诗词合集,随手翻了一页,“就算我考国内的大学,又能怎么样呢?”
郭啸没想到这个话题还能继续下去,他大胆道:“你要是考国内的大学,我俩就又能一个城市了,虽然我不能跟你考同一所大学,但是我努点力,跟你一个城市,近一点,也能有个照应。”
一时间,徐恪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该嘲笑郭啸不自量力?还是该骂醒郭啸他俩没那么好?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着合集上的诗词,送上不怎么由衷的祝福,“那你加油。”
听到徐恪钦的“鼓励”,郭啸干劲十足,他肯定不会让徐恪钦失望的。
今天早上耽误了一点时间,临近中午时,郭啸还没离开,遇上了给徐恪钦做饭的阿姨。
徐恪钦不喜欢保姆住在家里,所以阿姨中午才来,做好中午和晚上两顿饭菜,清洗收拾好徐恪钦前一天留下的碗筷后才会离开。
郭啸有幸陪着徐恪钦吃午饭,他感叹道:“徐恪钦,你爸爸对你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