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声控灯亮了几秒熄灭了,紧张的情绪在黑暗的安抚下得以喘息。
郑卓圆安静地靠在墙上,脑子却静不下来,刚才睁开眼时看到的画面一直停留在脑海中。
他拽着背包的肩带,不自觉地越捏越紧,直到宋楚宜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才站直了,又开始紧张。
不知道徐靖池用了什么理由,宋楚宜居然没走出来,他听着那两人在玄关处道别,然后就是脚步声的靠近,他又下意识地转开头去。
那人到他身边时没有说话,只是按了下行键。
在电梯门打开后拉着他手臂进去,又按了b1。
回到车里后,徐靖池挑了首旋律轻快的情歌播放,郑卓圆则对着自己这一侧的窗外。
从地库开出来时,有淅淅沥沥的雨滴拍打在车窗上,再被这座城市的霓虹灯光一照,就像夜空中洒落下的宝石,迷了行路人的眼。
他已经很久都没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过雨景了,纵然心情还是低落的,但敌不过这么浪漫的风景和轻快的旋律,慢慢地就平静了下来。
直到徐靖池把车停在一家广式粥店的门口,他才听到那人的声音:我去打包粥,你要不要?他转过来,在对上徐靖池温柔的注视时怔了片刻,然后摇摇头。
徐靖池也没再说话,解开安全带就下车了。
等门关上后,他透过前面的玻璃去看那道背影。
徐靖池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也不避雨,就这么踏着地上的水渍走进粥店。
跟店员交流几句后便到门口的摊位打包四根油条,接着在方桌旁等着,没多久就拎了一大袋食盒往这边走来。
郑卓圆收回目光,等徐靖池坐上来后才听道:没想到这家店还开着,我买了油条,吃一根吧。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塑料袋摩擦的声音,然后就是炸油条的香味飘进鼻子里。
他说不用了,徐靖池也不勉强,把油条放在扶手箱上。
他并不觉得饿,可不知是一旁的人池吃着油条太香了,还是说那家老店的味道勾起了他的回忆,没一会儿他就转过脸来,把油条拿起来吃。
到家后,徐靖池跟他进了房间,将粥放在茶几上,拉着他坐下: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经过一路的折腾,他已经不像一开始被发现时那么窘迫与慌乱了。
这会儿靠在沙发椅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车祸的后遗症。
徐靖池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事已至此,他便将受伤的经过和后来的治疗大致说了下。
他的语气始终平静,但听的人却越来越揪心,尤其在得知他好不容易要康复了,却因为上次差点又被撞的事而严重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徐靖池不满地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后又问道:那你爸妈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郑卓圆摇了摇头。
徐靖池气得双手叉腰:明天我陪你去罗医生那再看看。
不用了,我约了定期复诊,时间还没到。
郑卓圆推脱道,哪知他话音刚落,徐靖池的眼神杀就递过来了:已经一年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这个问题再拖下去以后怎么办?徐靖池克制着说话的语气,也没把余下的话说出来,但其实不用他挑明,郑卓圆也清楚再拖下去的后果。
罗医生说过,如果不能尽早的恢复,就会变成习惯性失禁,到时候想要再治疗就不是吃药那么简单了。
想起醒来时因为被吓到而又漏了点的现状,他就羞地低下头去,没办法再反驳了。
徐靖池并不想给他压力,此刻便坐在他身边,换了温和的语气道:其实你妈虽然不在你身边,但她一直是很担心你的。
之前我不知道你的症状会这么严重,现在既然都清楚了,你就不要再瞒着我了。
多一个人分担你也不会那么辛苦。
郑卓圆没有吭声,但也没再拒绝了。
徐靖池便继续道:虽然陈舒伦是无心之失,但是他间接导致的。
你以后还是跟他保持距离为好。
嗯。
郑卓圆低声应着。
徐靖池也知道他难做,于是想了想又补充道:要不这样,明天开始你要做什么都先找我或者其他人,不要直接跟他沟通。
反正现在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他要是问了你就推到我身上来,说我不想看到你们接触。
郑卓圆蹙了蹙眉头:这样会不会不大好?有什么不好的?徐靖池反问道。
郑卓圆沉思了片刻:这样一来你会很辛苦,又要准备比赛又要兼顾部门的事,还有你的社团活动怎么办?网球社的活动只是徐靖池的消遣,没有热爱到非去不可的程度。
郑卓圆听完就安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道:对不起。
看他内疚到头都低下去的样子,徐靖池嘴唇动了动,竟哑然了。
眼前的人过去总是大大咧咧,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现在却内向了许多,说话也经常客客气气。
其实变成现在这样不能怪郑卓圆,毕竟那种后遗症发生在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身上,换了谁都没办法乐观开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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