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张葭请全部门的人一起到“夜生活”喝了顿大酒,预定的还是张葭曾经给叶沐科普过的最好的包厢。
叶沐也随了份子钱,除此之外还送了一副油画给张葭。
油画的尺寸不大,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只是叶之鸣签约的其中一名中流画家的作品,叶沐自掏腰包,将油画包装好,再让画廊负责送货的工人送到张葭的新居。
张葭收到礼物后很惊喜,问叶沐怎么这么破费。
叶沐只说,张葭作为前辈,教了她很多,不管是生活里还是工作中,而她也知道张葭可以教,也可以不教,这不是张葭的义务,大概就是因为她们更投缘。
既然投缘,那她就要按照自己的审美标准和能力,挑选一份礼物送给张葭。
在这个社会里,“缘分”也是需要体现实际价值的,不能只挂在口头上。
就因为两人投缘,在“夜生活”喝酒的这晚,在所有人都喝high了,聊high了,跳high了的时候,张葭又给叶沐单独开了次小灶。
这门课就是讲酒的。
张葭说,中国有非常浓厚的酒桌文化,你可以不屑,可以看不惯,可以反对,但前提是你一定要懂。
懂,可以是为了随波逐流,可以是为了附庸风雅,也可以为了自我保护。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果你不能看透一个陷阱,又该如何避免陷阱呢?
说白了,这就是人性的博弈,酒只是一个工具,酒本身并没有高尚和卑劣之分,它就是粮食和水果的提取物。
张葭用非常简单的分类,给叶沐科普了一番,什么酒可以喝,什么酒要少喝,什么酒尽量不喝,当然还要先认清自身体质和酒量,再通过倒酒的动机,敬酒的目的,劝酒的心思,看明白躲在酒杯后面的人。
什么是“看人下菜碟”,对方在估量你,你也要估量对方,酒桌上有君子,但更多的是伪君子。
张葭让叶沐用舌尖试了几种酒,包括混酒,还让她说出自己的感觉。
叶沐浅谈了几句,便听张葭说:“这几种,喝得稍微多一点也不会有事。这几种,喝完以后当晚没事,第二天浑身上下都是事。还有这几种,刚喝下去没事,一会儿就得出事。除非你想出事的那个人跟你在一起,否则就要小心了。”
顺带一提,这样的酒精分类和药物无关。下药就是奔着“出事”去的。
张葭说,换一个场地她不敢说,但在“夜生活”,这方面还是比较干净的。其实这一点叶沐也感受到了,即便张葭前段时间就通知这里的老板,她要结婚了,老板也没有变脸,相反还很照顾叶沐。
酒局过半,张葭出去抽了根烟,就跑进舞池跳舞。
叶沐对跳舞没有兴致,何况疫情刚过,这个城市虽然没有受到波及,但人心里对未知病毒的恐惧和紧张却落下了。
叶沐坐了几分钟就出去透气。
像是这种高级包厢,“夜生活”只有三个,而且还是并排。
叶沐所在的是中间的,而二楼的通风口就在过道的尽头,途中会经过第三个包厢。
叶沐经过时,刚好第三个包厢的门从里面拉开了,一个身着套装的女人立在门里,似乎是准备叫人。
叶沐抬了下眼皮,和女人对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讶。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固的助理之一。
萧固有两个助理,一男一女,他去画廊时,总会带上一个,但叶沐也搞不清这两人分别是负责什么的,只知道他们都能独当一面。
叶沐脚下停了一瞬,和女助理互相点了下头,便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要进去和萧固打招呼的意思,来到窗边吹了会风,再摸兜里,除了手机,还有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她不抽烟,也没有烟瘾,但这玩意儿她学会了,也是不得不学。
是某些密闭包厢里,有一些客户不会去外面抽烟,就喜欢一边谈生意经一边抽,毕竟风度不是人人都有的。而这个时候,你只能选择加入。因为就算你不加入,也会吸到二手烟。
还有,有时候公司开策划会,九成的人都在抽烟,手里没有烟的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种场合,叶沐一般就选择坐在窗口,但如果是和客户一起吃饭,她有时候也会意思一根。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刘冉教给她的,尤其是在饭桌上,有人递烟,不要说“我不抽”,而是寻找其他方式来圆过去,烟一定要接过来,因为它不只是一根烟,也是一种社交工具,代表对方的面子,你推了,就是不给面子。
一开始,叶沐很不习惯,也有点逆反心理,私底下也说过,这是“糟粕文化”。
刘冉却说,它是糟粕,但这种糟粕一直存在,就说明它有存在的价值,要么你就融入,利用糟粕,要么你就离开,与糟粕划清界限,而不是一边加入一边唾弃。
算起来,叶沐已经迈入职场的第三年,严格来说是两年半,她摸着兜里的烟,回想起三年前初入职场的状态,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只是外在的,还有思想上的,价值观上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拿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手指间,同时拿着手机点开微信,看朋友圈和未读信息。
她下午发的那条朋友圈,林遇给她点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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