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电光火石间,黎慕九自然明白曾启明恐怕说得是实情,纸包不住火,何安娜的事终究还是被肥佬东捏住把柄。
两年前,黎慕九借由一班鬼妹哄得肥佬东反水撑她做话事人,两年后两人在钵兰街分庭抗礼早已今时不同往日面和心不和,如今肥佬东自恃青和老叔父,势力如日中天,若被他抓住黎慕九窝藏何安娜,只怕黎慕九连尖沙咀话事人的位置都要换人坐。
曾启明就这样置身事外地站在一旁看到黎慕九满心慌乱,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得意,他抿了抿唇,走上前一步,压垮黎慕九最后一根神经:“放手吧,你护不了她了。你以为什么事你都能掌握的住吗?九姑,做人不要太贪心,权势,金钱,名望,女人,你要几多有几多,可偏偏何安娜,你不能要,也要不起。”
隐忍多年的情绪终于得到宣泄,曾启明看着黎慕九面上多一分痛苦,多一分悔恨,多一分慌张,他就多一分痛快。
他被黎慕九压制住两年,就快要喘不过气,此刻他终于获得一丝氧气,瞬间令他浑身细胞都在兴奋燃烧。
曾启明冷笑一声,他就是要黎慕九彻彻底底的放弃,要她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将何安娜交给他,这两年他已经太过了解黎慕九为人,他明白她追逐名利,明白她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亦明白她对何安娜究竟有几多痴狂。
所以这两年每当黎慕九百般刁难,他都默默忍耐,因为这个世界唯有他知道何安娜在哪里,哪怕何安娜心中没有他,没有关系,他总能等得起。
哪怕黎慕九抢走了她,但如今还不是要乖乖送回他手中。
因这个世上,再没人比他同何安娜更合衬。
黎慕九渐渐稳住心神,缓缓抬起头看着含住笑意的曾启明,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被人卡住了命脉,无谓挣扎,只得认输。
两年前,她迫不得已拿何安娜冒过一次险,如今她已经尝够了苦果,她已再提不起勇气令她犯险。
黎慕九平静地望住曾启明,她知道他在等什么,她亦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何安娜托付给他。
黎慕九知道,曾启明会拼尽全力保护何安娜周全……好过自己。
黎慕九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就算今日曾启明将整间大富豪一把火燃尽,只怕自己还要握住他的手,同他道一声多谢。
黎慕九将所有不甘全数咽下,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把安娜交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曾启明挑了挑眉,笑了:“九姑,你现在还有资格同我讲条件?”
望着曾启明满面嘲讽,黎慕九阖了阖眼,破天荒地低了头:“算我求你,我在粉岭有一间屋,你帮帮手把安娜暂时安置在那里,好不好。”
好好丑丑,她要知道何安娜究竟在哪。
黎慕九言辞恳切,令曾启明犹豫过五秒,还是点头应承。
黎慕九点点头,同他道一声:“多谢”
两人赶忙驱车赶往太平山,刚刚下车就见阿威跑过来急匆匆同黎慕九小声说:“大佬,肥佬东刚刚到,我叫阿嫂等在后门了,快点,等下肥佬东反应过来就走不掉。”
黎慕九的心瞬间被提起,曾启明亦未料到肥佬东会这样快的脚步。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黎慕九赶忙回头喊来阿笠:“你带明哥去后门接应,我同阿威去应付肥佬东。”
远远见到厅内一众人,黎慕九按下所有情绪,笑着走进屋内:“哗,这么多人,东叔,一大早来饮早茶?喂,阿威,令人弄几笼虾饺同埋叉烧包给东叔食”
肥佬东满肚肥油地坐在沙发内,一只手端住一盏茶,见到黎慕九仍能笑得出来,好似身边十几位手下都是空气,仍然一副慈悲老叔父模样同黎慕九上演长辈关怀。
“阿九,一大早出门去晨跑的吗?”
黎慕九走上前,大喇喇坐在旁边沙发上,拿起茶几上一只褐色纸盒,随意挑出一根雪茄,不慌不忙地一手拿烟一手燃起一簇火苗耐心烘烤。
“是呀,早就听从东叔教诲,早起几个钟睇下万物生长自然力量,哗,果然精神百倍。”
黎慕九一句话似是而非,肥佬东却也不恼,仍是挂住一抹笑,低头饮过一口茶:“阿九,我听人讲,何安娜在你这里,不如你交出来吧,她杀了大佬陈,总归跟帮里有个交代。”
这句话讲得巧妙,好似是在坐实黎慕九故意藏人不肯交出一般。
“啪嗒”火苗熄灭,黎慕九随手将拿起那根雪茄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而后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歪着头笑了笑:“东叔,你可不要冤枉我,不知你是听了谁讲得这种话,我明日就去斩了她舌头,让她来睇下我这里有没有那位何安娜。”
见黎慕九是决心不打算放人,肥佬东笑吟吟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几上:“既然有人放出了风,叔父总要做做样子搜一搜,世侄女你别同叔父见怪。”
肥佬东此话一出,还未等黎慕九开口,他身后几人就立刻上楼去搜人,黎慕九忍住额上跳动的神经,笑着回一句:“东叔哪里话,我点会怪责你。”
说着,黎慕九探过身,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雪茄剪。
圆圆的一只雪茄剪,刚刚好能塞***手指,黎慕九随手捏住雪茄,“咔嚓”一声,将茄帽干净利索地剪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