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个计划,你早做准备,提前穿上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其目的就是为了混淆官府耳目,让官府不能从脚印锁定你的身份,定你的罪!”
“但鞋不合脚,来回徒步三十余里,脚底磨伤不可避免,这就是铁证!”卫梓怡突然抬高声音,“张秀文,你说,是也不是?!”
张秀文被卫梓怡掷地有声的喝问吓得打了个哆嗦,脸色发白。
被卫梓怡逼进绝境,他反倒生出一股孤勇,抬起头来怒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官府的人和那乡绅豪强都是一路货色!只会欺压我等良民,你们找不出凶手,拿不出证据,便随意抓人抵命,还妄图诱我承认罪行?!我呸!”
张秀文吐出一口口水,好在卫梓怡提前有所预判,向后撤了一步,那脏污之物才没沾上她的衣服。
卫梓怡神色阴沉,冯亭煜也皱起眉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罪犯上堂来的表现也是千奇百怪,有梁朝之流强词夺理强辩耍横抵死不认的无赖,也有张秀文这般以为自己是在为民除害便倒打一耙的「侠义之士」。
遇上这种人,不必强行与之争辩。
卫梓怡转身向冯亭煜请示:“请冯大人带人证倩娘上堂。”
冯亭煜一声令下,倩娘被衙役带上公堂。
这女子生得娇美柔弱,因得知王二牛的死讯,她脸色苍白,低垂着头,神情凄婉哀伤。
张秀文挺胸抬头,是一副浑然不惧的模样,他笃定他的亲妹妹不可能出卖他。
卫梓怡绕着二人踱步半圈,于倩娘身侧驻足,问她:“你与王二牛既是两情相悦,互相了解,那他昨晚连夜出城,此事你可知情?”
倩娘虽已屈膝跪下,却是涕泪涟涟,只摇头,不说话。
卫梓怡见状,又道:“王二牛对你痴心一片,若非他时刻将你赠予他的手帕带在身上,官府实难查出你们两人的关系,酒馆的小二李三说他攒够钱就会娶你。”
倩娘神色愈发凄凉,卫梓怡却忽然话锋一转:“可你这兄长背着你替你说了另外一门亲事,还收了人家的礼金。”
“什么?”倩娘大吃一惊,张秀文更是脸色急变。
卫梓怡则向陆无惜伸手,后者默契地递上一份文书。
“此乃今日晨间,冯大人搜查你们的住处找到的东西,你且看一看。”
卫梓怡将纸页抖开,属于张秀文的字迹洋洋洒洒地出现在倩娘眼前。
那是一份张秀文收了礼金,代妹妹定下婚约的契书,女方是倩娘,可上边儿落的男方名字,却并非王二牛。
倩娘脸上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那纸文契,双肩止不住地发抖。
“王二牛甘愿为你舍身犯险,是因为他对你真心实意,孙启润欺负你,也让他心中恼恨。”
“但是这片真心被人利用,到头来还遭人暗算,幕后真凶过河拆桥,将王二牛推下山崖!”
“尸体是我背回来的,那惨状无法形容。”卫梓怡身上衣服尚来不及换,背后一大片脏污的血迹,她所言掷地有声,“倩娘,你当真忍心?”
倩娘悲从中来,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张秀文一脸惶急,想出言打断卫梓怡,却反被卫梓怡一个耳光扇得退后两步,被衙役按在地上,嘴里塞进一团抹布。
倩娘哭了许久,而后抬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水,呜咽着开口:“大人,二牛不是凶手,他心地善良,不可能主动杀人,他是被冤枉的。”
卫梓怡眉心微拧,追问:“此言何意?”
张秀文蓦地瞪圆双眼,奋力挣扎,欲阻止倩娘。
那衙役一时没按住,竟叫他挣脱开来,甩去嘴里的抹布,怒喝道:“闭嘴!倩娘,我是你哥,没有我,你早死外边儿了!从小到大,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若你真是为了我好,就不会以毒虫蛇为由使唤我去购置砒霜,更不会哄骗二牛说那只是泻药,让他掺进孙启润的酒水中。”
倩娘长叹一口气,眼底尽是绝望,“明明是你要杀人,你却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这句话激怒了张秀文,他急怒之下,一个箭步冲上去,欲擒倩娘的喉咙。
卫梓怡就站在倩娘跟前,岂能让他得逞?
她突然出手,半道阻截张秀文,单手握住张秀文的手腕,五指稍稍用力,张秀文便受不住,发出嗷嗷惨叫。
卫梓怡踹他一脚,衙役重新扑上来,给他戴上刑枷。
张秀文突然发难,倩娘也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打着哆嗦。
但她没有被这一幕吓退,反而鼓起勇气,继续往下说:“你劝二牛出去躲躲,我就该意识到不对劲,二牛认识去临县的路,一个人也能走,可你非要相送,说是路上多个人好照应。”
“夜里你匆匆回来,说下雨天路不好走,二牛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山崖,让我将此事烂在心里,不要和任何人提及。”
“兄长啊,正因为你是我的兄长,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想装聋作哑,当做这一切没有发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二牛!”
倩娘情绪突然激动,她蓦地站起身,两眼通红地瞪着张秀文:“你可知那一日孙启润死了,二牛日日活在惊恐歉疚之中,哪怕他明知自己受你利用,为了不让我孤苦无依,他也打算替你顶罪,抗下杀人凶手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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