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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梓怡背起手,掌心灼痛有如针刺,她却摇了摇头,应道:“无碍。”
    罢了,她看向昏迷不醒的田玉衡之女田滢滢,吩咐州官:“即刻封锁宅院,把伤者送去内卫府,此案将由内卫府负责查办。”
    彭兴致闻言一愣,惊道:“难道田府走水之事另有隐情?并非意外之故?”
    “是不是意外,需查过才能知晓。”卫梓怡懒得同此人详细解释,“你照做便可,若有人查问,便叫他们来找我。”
    田玉衡虽已身死,但他生前官至刑部侍郎,乃朝中要员,他的家眷自然受朝廷庇佑,内卫府接管此案,也在情理之中。
    卫梓怡身为内卫府副指挥使,官位比京州州官还高一级,她的吩咐,彭兴致不敢不听。
    彭兴致得令,立即安排人手,将火灾中受伤的田滢滢送往内卫府。
    卫梓怡于废墟之外驻足许久,火场中炽热还未散尽,她便不顾衙役示警,径自步入大火余烬之中。
    大火燃过之后,残垣断壁的景色分外凄凉,卫梓怡小心谨慎,寻空处落脚,沿途逡巡,寻找先前火势烧得最凶猛的位置。
    卫梓怡身为副指挥使尚且没有在废墟外坐等勘验结果,官府的衙役们自然不敢袖手旁观,不得已之下,只好跟在卫梓怡身后进入田府协同调查。
    府衙的官老爷彭兴致则率书吏盘问田府幸存的家丁,打听这场大火从何处燃起,为何没有人及时发现。
    田府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在顺安坊内其规模也是数一数二,府上家丁足有十余数。
    大火燃起之时,他们冲在最前面救火,一个个被烟尘扑得灰头土脸,如今聚在一块儿,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同时,也因府中尚有人未能逃出来而神情懊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拼凑出意外事故的经过。
    火是从后院主屋烧起来的,田府的夫人和小姐午后有午眠小憩的习惯,所以府上下人午后便不入院活动,以防惊扰了夫人和小姐休息。
    也因此,主屋失火,众家丁仆役才来不及反应,等他们发现变故,火势已然成型,再设法扑救已经来不及了。
    田滢滢和田玉衡之妻田郭氏不在一个房间,田郭氏睡在正房,田滢滢则宿于东厢。
    卫梓怡凭借短暂的记忆于一片废墟之中寻到方才发现田滢滢之所在,沿回廊再往前几丈便是正房,也是整个田府损毁最为严重的地方。
    她当时闯入火海,只来得及救下田滢滢,那时正房已被大火淹没,长廊和屋舍皆埋没在火海之中,几乎辨不清方向。
    彼时正房内并未传出异样声响,卫梓怡也无暇他顾,事态危急,若她不当机立断,恐怕最后不仅无法救人,还要平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从田滢滢的房间穿过,径直朝正房去,还未走近,便扑面而来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焦臭。
    不同于火场别处,这是血肉之躯在高温灼烧之下化作焦炭,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卫梓怡沉着脸,下意识收紧双拳,掌心刺痛越发明显。
    她小心避开路障,脚步平稳地踏进烧毁的房屋,自坍塌的废墟中仔细打量一圈,立时锁定床榻所在的方位。
    现场一片狼藉,地面焦黑,床面坍塌,榻上的布帛也都已燃作灰烬。
    废墟之中,夹杂着一团焦炭似的尸体。
    死者躺在床侧,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双手握拳收于胸前,右手无名指戴了一枚玉质的戒指。
    经烈火炙烤之后,戒指表面部分熏黑,色泽黯淡,但依然能辨识出此物原本的形态。
    卫梓怡招呼田府中侍奉过田郭氏的下人近前辨认尸体,那丫鬟听说主屋内有尸体,已被烧成黑炭,就吓得魂不附体。
    她来时路上走得战战兢兢,尚未靠近,只眼角余光扫见屋中惨像便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仆从将她搂住,此人虽也脸色发白,却也没有退缩,到底是比这胆小的丫鬟镇定一些。
    他将昏迷的丫鬟交给同行之人,大着胆子走到近前,瞧见尸身不可辨其容貌的脸孔,又闻到空气中诡异的味道,当即干呕两下,捂着嘴连连摇头,难受得脸色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开口:“是夫人,那戒指夫人戴在手上从来不摘,错不了。”
    卫梓怡沉吟着仔细观察几已不成人形的尸体,尸体表面布满被火灼黑变硬的焦壳,还有有许多皱缩的裂痕,难以辨别是否存在人为所致的伤口。
    家丁辨认完尸体便朝后退却几步,不敢细看,抬头却见卫梓怡面不改色地掰开尸体下颌,俯身近距离观察死者口腔内部。
    这一幕骇得他后背发毛,心里顿时蹿上一个念头:这内卫府的卫大人,简直像一个没有七情六欲,不知恐惧为何的怪物。
    卫梓怡小心翻动尸体,露出死者背部,田郭氏后背与地面相接,又附着衣物,烧伤没有正面严重,甚至有部分衣料完好无损。
    片刻后,卫梓怡验完尸骨,转而吩咐彭兴致:“劳烦彭大人派人去内卫府禀报,说田府发生一起凶案,凶手杀人纵火,欲毁尸灭迹。”
    彭兴致大惊之色,后怕地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追问卫梓怡:“卫大人如何得出结论?”
    卫梓怡指着尸体让彭兴致细看:“尸体仰卧于地,后背衣衫完好,便足够说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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