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吃了一碗绿豆粥,我才答应让他出来看看新娘子!”水月拿了一件薄薄的小衣服追了出来,小家伙一见水月来了,几乎象个小泥鳅一样钻进了半人高的矮桌下,蹲着小身板,咯咯咯得意地娇笑着。
水月蹲下声,朝着小家伙轻轻扬了扬手上的裤子,哄道,“小赐儿,我们只穿一条小裤裤好不好,把你的小鸟鸟包起来,要不然,它会飞走的。”
小家伙咯咯咯地笑得稚嫩轻脆,用两个胖胖小手捂住自已的小鸟鸟,嘟起小嘴,摇着小袋脑不信,“月姨骗小赐儿,小赐儿知道,小鸟鸟不会飞的!”
众人一噎,被宁天赐的言辞逗笑,只月水月不以为然,她现在每天帮小家伙洗完澡后,都为了小家伙穿衣服而与他肉博,她眯着眼,指着小家伙的小屁屁,一脸不怀好意的恐吓,“可小赐儿的小鸟鸟要长大了,长大了就会飞!”
小家伙扬起小下巴,眉间殷红欲滴,一脸的得意灿烂,“赐儿问王爷了,王爷说,等小鸟鸟长大了,要给它找一个小窝窝,小鸟鸟就不飞了!”
四人原本被逗得直笑的脸一下就凝住了,有这样教孩子的?
尤其是沈千染看到水玉、水觅、水月一脸的憋笑,尴尬地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沈千染避开三人的暧昧眼光,走到桌边,蹲下身看着桌底下的小家伙。她知道赐儿太怕热,何况这么小的孩子不穿也没什么,便拍了拍手示意小家伙到她身边。
小家伙倒是听娘亲的话,小身板灵活地挪了出来,机敏地避开水月的围捕,一下就躲到了沈千染的背后。
沈千染轻轻用指头点了一下小家伙的肚皮,唇边突然弯起宠溺的笑,“赐儿的小肚肚有没有喂饱了?”
“赐儿有乖,还吃了三个肉麻!”小家伙马上举起手,伸出了三根指头。
“小祖宗,肉馍,不是肉麻!”水玉捏了一下小家伙的粉脸,“一个夏天还没过,瞧你的小下巴都尖掉了。”
夜里凉快了些许,小家伙闹腾了一天也困了,沈千染哄着他睡着后,便悄然来到外殿等候兰亭回府。
兰亭坐骑到了宁王府府门时,已近子时,府门口宁王府的管家领着府里所有的管事及丫环婆子跪候在大门口。
“奴才恭迎皇上回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钟管家领先四肢伏地磕首,众奴才侍卫齐齐嗑首,哄亮之声响彻云霄,这一夜对宁王府的奴才来说是彻夜难眠的,他们的主子成了皇帝。
兰亭下马,侍卫马上过来牵住并接过缰绳。
“皇后呢?”兰亭已是一身明黄阔步而入。
“皇后娘娘申时末用了膳,陪着小皇子玩耍,酉时初小皇子安寝后,皇后娘娘吩咐奴才备些解暑的莲子百合汤,吩咐奴才等皇上回府时给皇上用。戌时,娘娘的寝房熄了灯,奴才想,娘娘一定以为皇上今晚不回府,所以歇下了,今儿宫里头来人了,说是给娘娘送了喜服……”钟管家一边半跑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一天沈千染和小家伙的情况,他虽算不上矮,但跟在兰亭的身后也得用着小跑才跟得上,一路追随到近沈千染的院落时,兰亭却轻了脚步,朝着他扬了扬手工,示意他退下。
凉风吹过,拂过树梢,簌簌抖动的树叶发出萧萧飒飒的脆响,兰亭轻轻推开门,看到那一抹湖绿的小身影伏在案桌前时,夜明珠上盖着层薄薄的绡纱,透着微微的光茫。
他感到世界突然变得如此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已的呼吸。
轻轻跨入,夜风灌进外寝殿中,水晶帘动,发出几声好听的叮当脆响,他急忙轻掩上房门,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蹲下身,看着她。
月色隔了花梨木门的镂空雕花照过来,与微弱的夜明珠光相辉映,明亮如水地剪了两人倒影交叠着。
清冷的月色下,纤巧的身子伏着,气息轻盈上下起伏。
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散在了书案上,雪白的小脸贴在绿色的袖襟上,一点红唇恰巧点在正中央,如若一幅画卷,象是从绢帛中走出来的美人般。
修长优美的如天鹅般的曲颈,半露的锁骨,不盈一握的腰身……
“染儿……”他轻轻托起她的脸,如手心里捧着妩媚桃花,鼻息间萦着暗夜浅香,实在惹人。
蝶翼轻轻打开,掬着两抹皓月之光,她的眼睛竟比夜明珠亮要晶亮——眼前的他一身明黄朝服,罗丝玉带,可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君王,仅仅是她沈千染的男人!
“傻丫头,累了怎么不去榻上睡,虽然天气不冷,但这样睡着了也会着凉。”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语气极轻又无奈,富有磁性的嗓音带宠溺的余音。
她轻笑地搂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一只手轻抚着他胸前的五爪金龙,而后渐渐蜿蜒而上,抚上了他的脸,一股清凉微温的触感蔓延上她的指尖,鼻翼下传来若有若无的淡雅龙诞熏香,在这样宁静夜晚,两个爱人亲密相拥,她突然有了一份感动,吸了口气,热泪含在眼里湿润了眼眶,模糊了视线让她禁不住幸福地婉叹,“兰亭,有你,真好!”
兰亭轻笑地在她耳绊细语,“吉服试过了?”他想象着,她穿上凤凰吉袍时,一定是世间最美丽的新娘。
“吉袍很美……”她一脸幸福,“谢谢你,兰亭!”
“穿给你夫君瞧瞧!”
“腰大了些,拿去改了!”她见兰亭蹙眉,忙道,“不会误了庆典,也不是她们的错,是这阵,我瘦了!”
“让我摸摸……”兰亭大掌轻揉着她纤盈的腰身,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他却能露出一副神圣虔诚的表情,“是瘦了,好在,这儿没瘦!”他的手覆住她胸前的柔软,君子坦荡荡,“要不要我再给揉大一些。”
“流氓!”双眸变得朦胧,她突然想起赐儿的那一句,给小鸟鸟找一个窝。
低醇的嗓音带着蛊惑,“你的夫君是世间最专一的流氓!”气息呵进她的耳膜,“流氓总得干些流氓干的事。”他的手灵敏地探进她的衣襟,包住那一份柔软,谓叹,“真的很舒服,我也让你摸摸!”捉了她的手引着她往下。
“不要脸!”无语凝噎,用力抽离了手,又气又恼,又羞又怒,她终究既被取笑又被轻薄。
兰亭低低地笑开并没有接下去的动作,倒是扣住她的下巴,锁住她的目光,凤眸里潋着毫不隐藏的情欲流光,“说不如做。”心都给她了,脸要来干什么?
她不再吭声,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
“怎么办呢,染儿?”他突然无可耐何的叹一声。
“怎么啦?”她紧张。
“原本想,今天累了一日,你定也是不好过。想就这样,抱抱你就行了,可发现,不行——”
“嗯?”她似乎没明白。
“一想你,我就想抱一下,抱上了,就想再亲密些……”他的手渐行渐下,隔着薄薄的裙纱,他的指心轻轻点了点那一处,低哑地哼了一句,“想进去——”
沈千染顿时大为羞赧,倒不是矫情,实在是昨日经过一天,今晨又被他宠爱了一遍,身体实有些受不住,她身子稍向羊倾,含糊其辞地在他耳绊低喃,“下一次好不好,有些疼!”
他笑了笑收回了手指,其实他虽想,倒真没打算还要她一次。但是总是忍不住地去逗弄她,看她又羞又涩的模样来缓解心头的燥火,可惜,没平息半分,分而让欲念烧得更旺。
他把她抱到怀里,手掌抚到她的腰侧轻柔地帮她按摩起来。
窗外,冷色月光疏疏地淡淡洒地在他的脸上,眉眼竟似被雾罩上了一般,如一朦胧幅画,却看不清。
沈千染近乎本能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不想这个动作又刺激到他,他捉住她的手,含住了她的纤指。
手指上传来软软糯糯的蠕动感,她一惊,本能地缩回手,他没有阻止,只是咽了一下口水。两只手环上了她的腰,将好抱上花梨木的案桌,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呼吸交缠,仅仅是这样,他还是感觉自己像是病入膏肓之人,浑身烧得厉害,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炙热的,身上已出了薄薄一层汗。
许久后,他的气息微微平复,望着她朦胧似有水光的眼眸,留恋地吻上她的眉,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微哑的叹息,“我们出去走走吧……我背你。”他背过身,要背她出去。
不能再呆下去,他担心他的欲火会焚尽他的理念。
“好!”她搂上他的脖子,心想,过两天就要入宫了,以后就很难有机会回来看看这里。
京城东城五十里外,芝杏村,朝云庵。
芝杏村虽是个小村庄,但这里并不乏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主要是这里环境清幽,山明水秀,不少京里的达官贵族在这里添置产业。
但今日,小山村却闹开了,并不是因为新皇登基,毕竟这世上谁做皇帝与他们无关,有关的是新皇登基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命工部大臣负责将芝杏村整个村的百姓迁移。
虽然朝庭做了一定的赔偿,还承诺迁移之所山水相间,土地富饶,原是宁王殿下的封地,入迁后,可保三年免赋税。
可这里的百姓世代在这里生活,对这里的一山一水已有了感情。虽朝庭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还是引起了老人的不满。
朝云庵位于小山村的西北角,这里平常香火也不旺,偶尔只有过年过节,小老百姓来烧几柱香,扔一些香火钱。大户人家多数去珈兰寺烧香请愿。
清晨,天微微亮,沈老夫人柱着拐坐在庭院的门前,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一条小溪。
当初沈千染命钟家管给她寻找一个落脚的寺庙时,她几次向钟管家提出想再见沈千染一面,可钟管家这回说什么也不肯留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心心念念自已的小儿子,可现在,她却不愿去北蒙,或许就是因为人老了,落叶归根,总是不想离开生活的地方太远吧。所以,她向钟管家提出,她想去朝云庵养老。
一来,这里熟门熟地,二来,她想或许这里沈家的旧宅,沈千染总有一天会回来。
刚来两天,她一时也无法适应,虽然钟管家给这庵里拨了一笔银子,吩咐人好吃好住地侍候着,甚至连鸣凤也被找回来,在她身边侍候,可她还是想着回到沈千染的身边。
但多住了几天后,每日听着庵中的禅音,闻着让人平静下来的檀香,看着庵中尼姑每日平静的表情,她的心倒慢慢地静了下来,偶尔和鸣凤说些往事时,也慢慢领悟到,她究竟错过了什么,为什么她会沦落到这一天。
“老夫人,您进去坐吧,一会太阳就猛了,小心中暑!”鸣凤贴心地端来一碗绿豆汤,搁在她身前的小茶几上后,又象往日一样蹲在她的脚边轻轻帮着她捶着脚。
“没事,没事,你进去歇会吧,不要一天到晚地侍候我这老太婆!”沈老夫人夜里睡得不好,鸣凤到了晚上几乎无法安然睡一整晚。
鸣凤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老夫人,那奴婢进去睡一会,您有事尽管让人叫一声!”
鸣凤进去没多久,官差便来了,告知了这里的住侍,让她们七日内搬离,庵里的损失,朝庭会负责赔偿。
庵主倒无所谓,反正在这里香火也不旺。
“为什么,老身住这好好的,为什么要搬离?”沈老夫人急了,柱着拐就上前论理。
官差一家一户地通知,被缠了几百遍,早已不耐,见她是个老人,只好粗着嗓门道,“新皇下的圣旨,我这小喽喽哪里会知道为什么?你们还是乖乖地早些搬,明日,既是皇上登基大典也是皇后册封大典,你们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新皇添堵,这是皇上下的第一道圣旨。”
“新皇登基?大婚?”沈老夫人猛地一激凛,突然想起那次皇宫宴席上,兰亭与沈千染在众人面前海誓山盟,本能地纠住官差问,“是不是宁王登基?是不是沈二小姐做了皇后?”
官差倒没有推开他,毕竟上面明令,不得与百姓冲突,加上,这里离天子脚下太近,万一闹上什么事,动静很大。
他疑惑地看了身边这个普通的小老太婆,点点头,“是的,正是宁王殿下。皇上的登基和册封皇后的大典在同一天,普天同庆,所以,你们还是乖乖地早点搬,这会要是闹事,就等着吃大狱……”
官差余下的话,沈老夫人一句也没听清楚,她步履蹒跚地朝着庵堂外走去——
她也不是很难过,只是浑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软绵绵的,每一步都像踏在棉花上一样。
她又坐回那张椅子上,浑浊的眼睛看着远方,期待着——
时近黄昏,淡紫的云雾盘踞广阔的天空,夕阳一点一点地隐进山峦,迸射最后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一道浮舟,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
当天地间最后的一抹光亮在眼前消失时,沈老夫人才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身子,她知道,来接她的人,是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她失望地抬起头,最后一次问这苍茫的大地,为什么,沈千染出嫁了,不来接她回去?她的父母已亡,她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的长辈,她难道不想得到亲人的祝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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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大婚,亲们猜猜会有神马事~表怕,情节虽曲折,月不走虐的线路哈~
一百六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331 15:26:54 本章字数:7088
今日新帝登基大典,京城开放十五日,虽然时间极仓促,但临近的地方二品大员还是携着家眷入京朝贺。残颚疈晓七月流火的京城如今比过年还热闹。
赵承恩伫立皇宫西门斜对楼的窗边,俊朗的身形融进夜色的柔光,更显得沉郁孤独。墨色的夜行装更衬出他面白胜玉,身体挺拨修长。此时,他薄唇微抿,周身弥漫的凛然的杀气。
兰御谡离京当日,兰锦突然命他去寻找千里蛮荒之地寻找奇石。虽然那时西凌的局势让他感到有丝不妙,离开前,他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兰锦早就知道西凌将会有一场巨变,所以,兰锦将他远远地支开。
但兰锦的命令他又不得不从。
当他象个傻瓜一样在山勾勾里寻找着兰锦形容下的天然玉石时,赵家的死卫向他传来了京城巨变,以及赵承略和赵承飞死亡的消息,他知道,西凌要变天了。
几天几夜没有停休的凌历疾驰,夹着涛天的愤怒和悲伤,脑海里全是死卫告诉他,赵承略和赵承飞惨绝人寰之死。他知道,兰亭以这种凶残的方法让赵家主事人赵老夫人理智全失,兰亭的目的就是在逼赵家背水一战。
他不敢去揣测的是兰锦的心思,因为他知道赵家和兰亭于永恩寺决战开始前,兰锦曾去了一趟永恩寺,随后,兰锦并没有奉旨去江南,而是带着兰亭的暗卫偷偷离京。
赵家死卫的每一句话象浸了水的厚纸一样,死死包住他的肺部,让他透不出一口的气,窒息欲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