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常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抱起光溜溜的小家伙,一边帮着他穿着亵衣一边解释着,“赐儿,娘亲刚才是和你在开玩笑,赐儿的小肚肚不是娘亲咬的,这是每个人的身体都有一个洞洞。大家都一样!”
沈千染这回也没料到,开玩笑开出这等麻烦来。她俯着身,讨好地拍拍儿子的小肩膀,柔声安慰,“赐儿,娘亲怎么舍得咬你呢?这洞洞是每个人生出来就有的,大家都一样!”
小家伙这回可是真伤心了,搂着宁常安的脖子不肯转过头,委屈地哭,“娘亲骗赐儿,明明是你刚刚咬的。”
沈千染没辙了,求助地看着宁常安却换得宁常安摇着首笑着,沈千染细声细气地问,“赐儿,那你要怎么才相信娘亲呢”
小家伙这才转过头,扁着嘴瞧着沈千染,小手指了指沈千染的肚子,抽噎着提出要求,“娘亲给赐儿看看……”
沈千染无语问苍天,只好抱着赐儿到屏风后,脱了衣裳给小家伙瞧,终于搞定小家伙。
出来时,小家伙得意洋洋地朝着宁常安炫耀说,“娘亲有小洞洞,赐儿也有,但娘亲没有小鸟鸟,赐儿可是有的。”
三人正玩得不亦乐乎时,常妈步屣匆匆地进来,边跑边叫,“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瑞安公主和老夫人打起来了,打得一地的血……”常妈是想到前堂拿些老茶叶,想清洗一下锅底,结果走到大堂门口附近听到怪异的呻呤声,过去一瞧,只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沈千染将赐儿交给水觅照顾着,就扶着宁常安去一探究竟,快到了外堂时,听到大门传来阵阵的敲门声,敲得很不耐烦,似乎在外头吃了很久的闭门羹。
沈千染让常妈去开门,她扶着宁常安去外堂。宁常安还没进门,被地上的一片狼籍吓了一跳,到处是血,撕碎的衣片,桌椅全打翻。沈千染嘴角微微一挑,神色寻常地看了看地上躺着两人,语声淡淡道,“娘亲,她们没事,只是打累了!”
瑞安公主听到沈千染的声音,倏地拧过了脑袋,象地狱浮尸般朝着宁常安张着嘴笑着,“宁常安,你是不是特得意?”
宁常安不语,沈千染却一步一步走到瑞安的身边,俯下身,仔仔细细地瞧了片刻,眸光落在瑞安残缺的耳朵上,柔声笑,一声轻飘飘道,“公主威武!”
“你——”瑞安心肺气得快炸开,她没被沈老夫人打死,倒差点被沈千染气死,她颤微微地指着沈千染,这是宁常安和沈越山生出的女儿么?简直是变种的,她的血液里一定渗了恶魔的灵魂。
这时,沈家的门已被打开,传来一声,“圣旨到——瑞安公主接旨!”
“臣妹,瑞安公主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听到圣旨,瑞安什么都不记得,吓得一咕噜地爬起,虽然身体各处疼痛,但她还是丝毫不敢怠慢地跪爬着上前去接旨。
赵公公在门外敲了近半个时辰的门,早已一身火燥得想见人就骂,如今走近一瞧,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大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他传了半辈子的圣旨,这种场面是第一次见到。比他下旨抄家的场面还要壮烈!
沈千染伫在一旁,也不下跪,脸上冷冷清清,好象一切与她无关!宁常安如冰雕一般,一丝生气也没有!沈老夫人面朝下,着,好象昏厥了过去,瑞安以最诡异的姿势半跪着,那脑袋好象拼命地往一边的肩倾斜着,那张脸,赵公公甚至没有勇气多看一眼……
赵公公的嘴角直抽,心想,得了,念了圣旨,当是交了差便是。
他调了调声线,尖细的嗓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水患,民心安得淳!特令户部尚书沈越山之嫡妻,朕之皇妹瑞安公主,与驸马同赴江南震灾,以定民心。为朕分忧,钦旨!”
与沈越山同去江南?
瑞安难以置信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赵公公的跟前,指了指自已,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皇兄让本公主,一同随沈越山赴江南?”
赵公公眼角又抽了一下,冷不住后退了一下,稳了稳身体,才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将圣旨交给瑞安,僵着声音道,“是,皇上口谕,明日辰时在皇宫门口起程,公主就接旨吧!咱家这就回宫里交差了!”
“赵公公请慢走,不送不送!”瑞安大喜过望,她把圣旨夹在腋下,看着赵公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后。从腋下抽出圣旨,小心翼翼地打开,仔仔细细地再看一遍后,猛然仰天大笑。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宁常安的面前,歪着脑袋,想看清宁常安是不是伤心地哭了,她呵呵呵地近乎傻笑朝着宁常安道,“老天真长眼呀!”呵呵笑了几声后,瑞安猛地又朝天大吼了一句,“皇上开恩呀!明天,本公主带着一身的光环赴江南,接受万民的朝拜……”嘶破的嗓音冲破沈家的大堂,竟传出怪异的回音,听得一边的常妈打了个寒噤,这时候的瑞安不用到晚上,也能把人吓死。
“服气么?认命么?”瑞安不屑地瞧着宁常安,眸中全然是讽意,“你斗得过我皇兄么?只要他一条旨意,就可以让你们劳燕分飞,宁常安,你认命吧!”她看着一地的被撕破的银票,方才与沈老夫人的撕扯中,袖中的银票掉在了地上,那老太婆居然跟疯了一样,捡了起来就撕,有的还被她吞进肚子里……
现在,她无所谓了。她出生在皇族之中,虽然远离朝政,但亦知道,一场对百姓而言的灾难,对官吏来说却是一次捞金的机会。
带着一笔朝庭的巨额震灾款,只要到了江南,她就懂得如何将它们占为已有。沈越山他肯定不敢,但她敢!只要与地方的官员打成片,一点一点的苛扣,别说地一百万两的银子,就是五百万两也能柞得出来。有了这笔钱,她还有什么可惧的?
越想越得意,她瑞安公主终于开始走运了。她笑着踢了一脚昏厥的沈老夫人,刚想骂,腿因为用力而拉动伤口,疼得她差点跌到地上。
瑞安“嗤”地一声蹲下身轻轻揉着拉伤的筋脉。站起身时,撞到沈千染如尘封万年的眼眸,她笑开了,无比得意地,她忍着疼痛,一步一瘸地走到沈千染的面前,拿着圣旨在她面前晃了晃,吡牙咧嘴地笑着,“臭丫头,瞧见了吧,这可是圣旨呀,到了江南,到了宁常安的故乡,他们都会知道,我,瑞安公主方是沈越山真正的妻子。你的娘亲,当年带着十里嫁妆从江南一路拉到京城更是一场的笑话!”
沈千染淡淡一笑,径自从瑞安的身边走过,到了呈列柜前,拿了一样东西,缓缓地步回瑞安的面前,打开后,原来是一面镜子,她双手扶着镜子,笑缓缓从嘴角延至眉峰,“公主殿下,你先朝拜一下自已吧!”
瑞安先是晃了晃神,眸光略带惊诈地看一眼镜中的人,瞬时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自已?
脸上横七竖八地全是指甲抓过的痕迹,有深有浅,最长的一条伤从左眼直拉到右唇角,最深的地方几乎连皮都被抠掉了。残缺了一半以上,眼角青肿得几乎把整只眼睛盖住,鼻子也破了,血丝直挂到下巴。
“小姐,小姐,您怎么啦?”突然常妈惊了似地冲向宁常安。
沈千染一惊,只见宁常安象风中的枯叶一般缓缓地倒了下去……
107风起云涌
更新时间:20121230 13:40:09 本章字数:11450
沈千染扔掉手中的镜子,疾步至宁常安的身边,跪下身子,探向宁常安的脉息,深蹙着眉峰片刻后,轻叹一声,“常妈,别担心,娘亲只是一时的急怒攻心!”
沈千染拇指按住宁常安的人中,片刻后,宁常安果然悠悠醒来。硎尜残晓她看着沈千染,一时之间眸光洒着百感交集,唇齿启启阖阖间,也不懂得说些什么。沈千染轻轻拍了拍娘亲的手,安慰道,“娘亲,不要想太多。您和常妈先回房,女儿在这等水月回来,把老夫人安排一下。”她本来让水月去找回鸣凤,届时将沈老夫人留在珈兰寺,让鸣凤照顾着,让沈越山和宁常安放心地远走高飞。若事情顺利,再寻机将沈老夫人送到北蒙与沈越南一家团聚,她想,对这个老人,她已是仁至义尽了!
可今天又发生沈老夫人对赐儿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想起重生前,她狠至将她们母子二人关在北园最荒凉之地。让赐儿连过年过节都吃不上一口肉,五岁的孩子身体比三岁的孩子还小。那时,若不是她看得紧,连出恭都把赐儿抱在身边,赐儿早就被这老太婆派去的老妈子给抱走,她无法想象,一旦赐儿落在这阴毒的老人手里,还会有活路?仅仅一想,沈千染就如从烈火焚身的地狱爬上来般,全身的血液和水份都被蒸干了!
没有原谅,没有!最不该原谅的才是眼前的老人,她身为沈家的一家之主,既使帝王强权压在沈家之上,但若她肯与父母同心一起保护她们这些弱小,而不是助纣为虐,她和母亲的人生绝不可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
瑞安坐在地上,捧着镜子歪着脑袋拼命照着,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千染待母亲走后,慢慢挪回瑞安公主的身边,俯视着她,“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做一件事?”
瑞安心一下就亮了起了,身子还未全站起来,就急急地追问,“好,好,要我做什么事?”眼神如溺在汪洋中的人,看到了一根浮木一般。眼下府里一个人也没有,她这样子更不可能上街找大夫,而眼前这丫头就是个大夫,若肯帮她处理一下伤口,让她明天能顺顺利利地去江南,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沈千染指了指昏迷的沈老夫人,冷冷吩咐,“背上她,跟我走!”
“她?为什么要背她?”瑞安莫名其妙,“你不是也很讨厌这老死太婆么?让她就呆这不是更好,反正也死不了人!”
沈千染不理会她,已经跨着走出门去,丢下一句,“你跟不上来,我就当你放弃!”
瑞安一急,顾不得腿疼,上前就狠狠地想把沈老夫人拉起,这一翻动,沈老夫人呻吟了一声,瑞安根本不顾她死活,就当拉了个破麻袋一般,死命地把沈老夫人往外拖去,口中连连喊着,“二小姐,你等等我,等等我,我就来了……”
沈千染没有停下,倒是放慢了脚步,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沈府的北园。
“吱”地一声,她推开厚重的木门,时光早已翩跹,可这里的记忆从不曾离开过她,虽说上次处置郭嬷嬷时来过,但那时是夜晚,不会象今日那样,所有的破败残缺一下涌进她的眼帘。
她缓缓走到槐树下,在西凌人的眼中,槐树是不吉详的代表,可这一棵槐树却是她和赐儿唯一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希望。
夏天时,她在槐树的树叉上用一些藤条拉出一个小天地,她先爬上,坐稳后,就用藤条把坐在竹蓝里的小天赐拉上来,母子俩看着高高围墙外的鱼池,她对赐儿说着外面的人很快就会将她母子两接出去,她保证,过年时,她的父亲会回府,到时,祖母就会派人把她接出去一家团聚,那时候,她就能带着赐儿去鱼池边看小鱼儿。
小赐儿不会说话,软软地靠在母亲的怀中,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远处粼粼的水光。
“贱人,你要把……我带去哪?”沈老夫人被瑞安一路拖着,在台阶处腰眼被磕了一下,醒了过来,她有些茫茫然不知情况,抬眼时,只看到自已脚上的鞋子早就不知掉到哪,连着襪子也掉了一只,她神智渐渐清醒,用力挣了一下,换得瑞安回头一记冷眼,恶狠狠地威胁,“死老太婆,你给本公主安份些,否则,本公主就剁了你的手脚。”一想到方才在镜中看到自已的惨象,瑞安心越发狠辣,索性也不揪着沈老夫人的腋下,直接抓了她的头发往前行。
“啊……”沈老夫痛得头皮紧紧崩离,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感到整个头皮都要被掀开。瑞安连头都不回,这老家伙抓她脸时,可没手软。
老人的头发又稀少又薄脆,哪经得起拽,很快瑞安就感觉手心里的头发愈来愈少,回身一瞧,沈老夫人早就痛得昏了过去。看到那张老皮,整张脸连一丝的抓痕也没有。想到自已如棋盘的脸,比起狠,她还真输给眼前的死老太婆。
瑞安越想越气,一脚踩在沈老夫人的脸上,骂着,“把本公主脸抓成这样,你这死老太婆!你怎么这样还不死!”
瑞安最终还是跟上了沈千染,她进了门,把沈老夫人扔在门边。环顾四周,这里她也曾来过,当时修缮沈府时,她也曾想把花园扩到此处,可一看到那一株槐树,就马上改变主意了。她听说槐树很容易招鬼,若砍了,会得罪阴灵。于是沈家经过她三次修缮,但这里从不曾被改动过。
她心里有些发怵地看着槐树边一间破败的木屋,窗子是用纸糊的,有些已经破了,风一吹时,发出沙沙的声响牵着整个窗户一抖一抖,偶尔还传出“嘎嘎”地磨擦声。
她按下心悸四下探了探没发现人影,心中有些不安,却又不甘心辛辛苦苦地把老太婆拉到这里后无功而返。
“二小姐!”瑞安唤了一声,等了一会,却没人应,她明明看到沈千染走了进去,她狐疑地慢慢靠近那有些阴森森的房子,又唤了声,“二小姐,你在的话就应一声,我把人带过来了,你可要守诚信!”
听到瑞安的叫声,沈千染应了一声,“把人带进来!”她坐在木床边,她突然觉得这屋子太闷热了,可窗子明明是打开的,甚至有风轻轻吹动破损的窗纸。她靠在墙壁上,额头上汗水涔涔,太阳穴开始发疼。好象她的灵魂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时最仿惶的夜晚……
瑞安心里偷偷地嘘了一口气,心想,大白天的哪有鬼!便不疑有它,回身抓住沈老夫人的一条胳膊,用力地往屋子里拽。
瑞安把沈老夫人拉到一边的墙角,气喘嘘嘘地站定,抬起头,看到沈千染一人独自坐在一张破木床上,怀里竟抱着一个枕头在无声地哭泣。看到她进来时,泪光盈盈浮起的全是脆弱。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腹下一阵阵发凉,眼前的诡异让她感到无比的惊怵,今日沈千染太不同于往日,她的眼里没有一丝素日的凌历,而是一种孩子般的无助。她有丝后悔但又有些好奇,为什么沈千染会命她把沈老夫人带到这里,她又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这个地方对沈千染代表了什么?
“七年前的一晚,我大着肚子被赶到这里,阴森而潮湿,什么都没有,就一张床一个枕头。那一晚,申茹说太晚了不好打点,让我将就一晚睡着,四月底夜晚,还是很冷,我肚子疼得历害,可我又不敢哭,我听说母亲伤心时,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感觉到……这里黑漆漆的,连盏灯也没有……”沈千染揪着自已的裙角缩到床角,象是对着满屋的黑暗颤抖不止,她嘤嘤而哭泣,声音飘浮如空灵,“地狱也有同伴的,可我没有,我只有一个人……我好害怕……我假装有一个人在陪着我,我也抱着它……就这样……就这样,抱着这个枕子,就这样熬了一个晚上。我以为她第二天就会给我带被褥过来,谁知道,我整整等了六天……后来我发烧了,她才带过来一床的草席和一条被子过来,她告诉我,第一天她就想把东西带过来,可是老夫人不让她管我的死活……”
“你在说什么?你你你……”瑞安见沈千染那一双皓如星辰的眼睛,此时却如一片空旷的废墟,没有任何焦聚地转着,她全身毛骨悚然,心想,她这不是鬼上身吧。
“赐儿就是在这张床上出生的,是郭嬷嬷接生的,所以,我一直感激她、信任她,我以为她会象守护年幼的我一样,守护着我的孩子,可没想到,原来是她给我下毒……还亲手把我杀死……”她忽然抱着自己的头,着了魔似的,一下一下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很疼呀,她撞我的头……我恨呀,到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呆在自已身边的全是居心叵测的人,而真正关心我的人,却被我一个一个地赶走……”她蜷在那,牙齿打战,浑身发抖,像只被断了双翼,拔光了羽毛的小鸟,在蛇腹中垂死挣扎,等待死亡……
瑞安死命掩着双耳,她不想听,这太恐怖了,可沈千染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她拼命地摇着头,她想跑,想离开这,可她的腿脚都软了,连站都站不起来,“啊,你不要说了,你一定是鬼上身了,我的娘呀,我,我,我可没惹你,我走了……你不要找我!”瑞安再也控不住恐惧,开始失态地尖叫起来……
瑞安的尖叫象一道雷鸣划过沈千染的心,灵魂象穿越了时空一般回到了现在,她蓦然清醒。
沈千染轻轻放下手中的枕头,就在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她的悲伤和痛苦仿如潮汐般地从脸上褪去,那一双眼睛瞬时如爬行动物的眼睛一样,冰冷而无情,她走上前几步至瑞安的身边,微俯下身,“你起来吧,我给你看看脸上的伤,保证你……完好无损!”
瑞安听到熟悉的冷漠和讥讽的语声,恐惧而又不安的心反而踏实了下来,她缓缓抬头,看到沈千染眸光带着清冷,无一丝温度地看着她。
瑞安战战兢兢地看着她,沈千染的嘴角突然绽开一丝笑,“不相信我能治好你?”可那双眼眸依然象结了冰。
看到这熟悉的眼神,瑞安反而如释重负地一笑,近于本能地反问了一句,“真的能完好无损?”刚问出,又后悔,她怎么能置疑沈千染的医术呢?
“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随口问问,我肯定是相信你!”瑞安心想,刚才真是活见鬼了,怕成这样。沈千染若真的要对付她,那太容易了,何必要装神弄鬼呢?她身边不是隐有高手么?
沈千染象看出她的心思一般,突然招了一下手,果然一个灰衣人如鬼魅地出现,“二小姐,请吩咐!”
“你到我的寝房里,在柜子下第二个暗格中,把里面的一个大箱子拿过来!”
“是!”话音刚落,人影一闪,便无影无踪。
大箱子,她拿大箱子干什么?
瑞安不安的心又开始龟裂,自已曾得罪过她,若是她要报仇,此刻正是好时机,把她肢解后再放到箱子中,然后活埋了,在这荒凉之地,谁能够发现?她越想越怕,越想越不安,终于忍不住,上前猛地朝沈千染跪了下来,“啪啪啪”地连连打了自已几巴掌,眼里全是惊恐的狂乱,眼泪忽地掉下来,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二小姐,我明日就要去江南,这一去短也要三个月,长可能要半年。所以……临走时,我瑞安跟你道个歉,以前呢,我性
子有些急燥,难免说些不好听的话,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至于,我跟你母亲之间,其实也是一些口角之争,等你嫁了人后,就知道,这在宅门里实属平常,啊……。”
“瑞安,我不是杀人狂魔,不会把你肢解!”沈千染读透她心中的恐惧,她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纹,她缓缓走至窗边,淡淡地看着窗外的半人高的杂草丛。
“哦,那是,那是!”瑞安揪着胸口的衣裳,她似乎有些放下了心,却又碜得发慌,她心里像掉进了一根羽毛,挠心挠肺地,疼又不是,痒又不是,让她的五脏内腹都不安生。
暗卫很快就带回一个大箱子。
沈千染打开后,看着箱子里的每一样东西。这些,都是在东越时,倾城教她如何配置,如何使用。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她朝瑞安招了招手,漫不经心道,“一个时辰后,我让你看看你的脸,不但完好无损,还会比原来漂亮!”
瑞安倒从不曾见沈千染信口开河过,既然她这样说,肯定就是能办得到。她有些喜出望外,连声讨好地应着。
沈千染开始动手在她脸上抹着,有些刺痛,瑞安心想这些药水可能是速效的,她闭着眼睛忍着。可最难以忍受的,是沈千染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硬把她的眼角撑开,让眼部周围的肌肤张着,她疼得连连抽气,忍不住吸着气问,“快好了么?眼睛疼得历害!”
“漂亮是要付出代价的!”
半个多时辰事,沈千染突然开口,“脸已经好了,公主殿下可以动手摸一摸,是不是特别光滑?”
瑞安轻轻一摸果然无一丝凹凸不平的感觉,她忍不住用双手抚了抚整张脸,虽有些痛感,但手心里传来的感觉确实是没有任何暇疵,她又惊又喜,连连赞叹,“想不到你医术这么高,这简直是神了!”
沈千染诡异一笑,缓缓地退了一步,看着瑞安,慢条斯理地告诉她,“这不是医术,这是易容!公主殿下,要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么?”她从箱子中拿出一面镜子,很小巧的菱花镜。
“什么样子?”瑞安心都抖起,有些不安、有些兴奋。她迟疑了许久方缓缓接过,她怕,怕看到镜子后的那张脸比下午在前堂看到的更可怕。
她就象孩子一样,一点一点地移动着镜子,先是看到下巴,接着是嘴唇,她的心越跳越快,心中叫嚣着,这样的肌肤,这样没有一丝皱纹的嘴角,还有那无暇的鼻翼,她喜欢!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