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夫来了!”楼下,谢十七又拉着一个大夫匆匆赶来。
他这一个晚上跑了十几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你歇会儿吧,”李照月给他倒了杯水,说,“我方才上去看,萧临城抱着人睡着了,应当是没事了。”
谢十七腿一酸,瘫在地上喘道:“那就好,那就好......可累死我了。”
他们还是把大夫留了下来,想着等沐轻言醒了,再给他看看。
虽说沐轻言自己也懂些医术,可医者不自医,多个大夫更放心些。
沐轻言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萧临城仍旧抱着他坐在床头,一脸疲惫地睡着,唇上的血已凝了痂。
沐轻言缓缓眨了眨眼,猛地想起昨晚自己混混沌沌之际,似乎亲了萧临城,还把他的唇咬破了。
再后来......
沐轻言心头“怦怦怦”地跳—昨夜那般混乱,萧临城会怎么想?会不会发现他那不堪的心思?会不会......
这时,靠在床头的萧临城动了动,睁开了眼。
“轻言,”他见沐轻言醒了,忙问,“还疼不疼?”
沐轻言摇摇头,“不疼了。”
萧临城拨开他凌乱的发,问道:“你昨日可有吃什么别的东西?或是见着什么奇怪的人?”
他顿了顿,道:“你昨晚像是......被人下药了。”
沐轻言一愣,又想起了萧临城烧红了眼的那晚。可那夜中了药的分明是萧临城,自己昨晚又为何会那样?
他昨日里也没见着什么别的人,更没乱吃什么东西。
萧临城沉默半晌,说道:“等会儿收拾一下,我们今日就回望岚山。”
沐轻言一时不解,“什么?”
“回去找沐前辈。”萧临城道,“这儿的大夫都看不出你怎么了,我不放心。”
“你不是说,”沐轻言耳根微热,“是......春/药?”
“若真只是那药,你又怎会疼成那样?”萧临城抬手揉了揉他脸上压出的红印,“先回去,好不好?”
沐轻言有些犹豫,“可我已经没事了......”
“那你又疼了怎么办?!”萧临城一想起沐轻言昨晚那模样,心口就仿佛喘不过气来,“我又要眼睁睁看着你疼吗?!”
沐轻言指尖微颤,昨夜萧临城温热的泪似乎还湿在他颈间。
他垂下眼,伸手摸了摸颈边,终是点头道:“那月姑娘......”
“让十七送她去京城,”萧临城道,“师父没说十七不能去京城。”只要李照月平安到了京城,他们也算不负程知府所托。
谢十七昨晚累得瘫在地上就睡着了,还是李照月看不过去,叫店小二把他拖回房去睡。
他在睡梦中忽然觉得脸有些痒,像是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他一时没清醒,以为自己还在望岚山,是汤圆那只肥猫又趴他脸上了。
“汤圆乖,”他半梦半醒地推开脸上的东西,“自己玩去。”
可那毛茸茸的东西又凑了过来。
谢十七转开脸,喃喃道:“乖,找萧大头去。”
他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哦,萧大头找轻言去了......”
他霎时一个激灵,猛然惊醒,“轻言出事了!”
然后,他就见萧临城站在床边,拿着个鸡毛掸子往他脸上怼,“胡说什么,你才出事了。”
谢十七一转头,见沐轻言好好地坐在一旁的桌子边,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他这才又瘫了回去,翻了个身,赶萧临城道:“去去去,别烦我睡觉。”
“都大中午了,还睡?”萧临城用鸡毛掸子戳了戳他,“起来,我跟轻言要回去了。”
谢十七懵道:“回去?回哪儿去?”
“回望岚山找沐前辈,”萧临城道,“让他给轻言看看。”
谢十七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快点回去。”萧大头不去京城了,我不用被逐出师门了。
“你就先别回去了,”萧临城走回桌边坐下,“我答应了程知府要送那月姑娘回京,现下既去不了了,不如你代我去一趟?”
谢十七眼睛更亮了,“行啊,别说京城,就是边疆塞外都没问题。”
萧临城默默转头对沐轻言道:“我总觉得,他半路会被那姑娘给卖了。”
“姑娘才不是这样的人,”谢十七翻身下床,“你少欺负人姑娘。”
他洗了把脸,心情甚好道:“我去跟姑娘说一声。”
萧临城看着他走出房门,同情道:“他回山上时,会不会只剩裤衩?”
沐轻言想了想,说:“那给十七留些银子。”至少到时不用讨饭回去。
萧临城:“那我的银子都给他,你养我,好不好?”
“你吃太多了,”沐轻言眼底泛起笑意,“养不起。”
萧临城抬手就掐他的脸,“养不起也要养。”
指腹下的脸颊那么软,让萧临城蓦然想起了昨晚覆上来的唇。
他脑中轰然一声,顿时把手缩了回来。
“我、我......”他站起来,磕磕巴巴道,“我去喂马。”
沐轻言:“......”不是刚刚才喂完么?
午后,李照月一行人也离开了客栈,继续赶路。
谢十七眉欢眼笑地骑着马跟萧临城挥手告别,跟送瘟神似的。
萧临城差点想追上去踹两脚,被沐轻言扯着缰绳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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