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鸣不知道江煦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完后觉得,江煦又长大了。
比事情才发生的时候,更稳重了许多。
“那你早点休息,接下来就是给你父亲辩护的事情,我和律师团队都会尽全力。”
“嗯,秦叔叔您也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江煦把冰棍放进包装袋里,裹好了,站起来往厨房走,扔进垃圾桶。
身后有脚步声跟着,江煦转身,看着黎行舟。
“我吃完了,只吃了两根。”
“但我觉得有点苦,尤其是吃到后面,越来越苦。”
苦得他现在眼眶有点热,而且鼻尖发酸。
江煦怔怔看着黎行舟,连哭都没有,就是心口有点闷,一团郁闷挤在那里。
“你说,冰棒不是甜的吗?怎么那么苦。”
黎行舟回答不了江煦的问题,但在听到江煦讲电话之后,他就已经收到了来自颜慈的信息。
颜慈告诉他,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
是一个连环套,江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实际上,这么被设计的企业,不止江家。
和江家差不多时候发生的经济案件,不止一起。
就连往前数个十几年,都还可能看到类似的圈套。
但就因为高明在这里,所有的文件还有合作,包括涉及到的商业犯罪事实,都是江城这样的人签字,那理所应当后果也是他们承担。
哪怕是查出来了,也只是一声嗟叹。
“可能是我今天拿错了牌子,就是苦的。”
“嗯,一定是你拿错了。”
江煦站在那里,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黎行舟,没有动作。
黎行舟走上前,伸手轻轻抱住了江煦。
下巴贴着他耳侧,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那罚我下回给你多买几根,还要买不同口味的,你喜欢的都买。”
“嗯,都买。”
“罚我给你做一个星期的饭,还要下班去接你。”
“是,要罚你,都是你的错。”
江煦紧紧抓着黎行舟的衣服,闷声说着,“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买的冰棒是苦的,我也不会觉得难受。”
现在嘴里是苦的,感觉心苦也是苦的。
黎行舟收紧胳膊,把人完全抱在怀里,“是我眼光差,不知道什么雪糕好,下次我注意。”
“那你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江煦眼角湿润,没有忍住,声音变得哽咽,“不要再买错了。”
无声的呜咽,全藏在了黎行舟的怀里。
时隔半年多,江煦终于理清楚了家里事情的全部原委。
所有人都想瞒着他的事情,却最后他成了知道得最多的那个。
说不出来他现在应该去恨谁,好像也没有谁可以恨。
沈绪?
他恨沈绪的。
商业竞争还是商业报复都不重要了,沈家赢得彻彻底底,他成了唯一的输家。
不,江家是唯一的输家。
再也没有抬起头的可能性。
从法律上抬不起头,从商业策略上也输得彻底。
“我想去找他。”
“要我陪你去吗?”
江煦摇摇头,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不想让自己太脆弱。
沈绪会见他,会告诉他真相。
但不会希望看到黎行舟。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江煦终于从黎行舟怀里抬起头,“我一会儿给他发信息。”
“那你们见面的地址可以发给我吗?”
“嗯。”
黎行舟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痕,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江煦沉默地垂着眼,心里还是很难受。
从心里漫开的苦涩,一路散落在全身的神经里,稍微牵动就不舒服。
“我困了,我想回房间睡觉。”
“那你刷个牙再睡。”
“嗯。”
江煦点头,“我明天会去见沈绪,不是跟上次一样,骗你调课,我会把地址发给你。”
他想要一个说法,一个沈绪的解释。
凭什么就因为三年前他不清楚的事情,沈绪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只为了报复吗?
黎行舟站在那里,看着乖乖报备自己行程的江煦,一句话说不出来。
目光追随江煦的背影,知道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
他不太明白,沈绪究竟是恨江城夫妻到什么地步,才会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去布局。
但江煦做错了什么?
唯一的做就是当初把沈绪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完完全全接纳了这个亦师亦友的朋友。
深吸一口气,黎行舟转过身,拿手机打了电话。
“姑姑,能麻烦你帮我查一件事情吗?”
——
第二天早上,江煦醒来的时候,眼睛有点肿。
看着手机里发出,没有得到回信的消息,江煦眼神暗了暗。
他知道沈绪看见消息了,也知道沈绪会来,所以并不担心没有收到回复。
“哥哥,我要出门了。”
边换鞋边朝黎行舟说:“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我会早点回来的。”
“我送你。”黎行舟走过来,已经换好衣服,“恰好我要去博物馆那边一趟。”
“去做什么?”
“你之前的设计,馆长很喜欢,最近博物馆正在谈一个合作,想做一部大电影,取材就是文物本身,你的画风他们喜欢,可能会考虑你能不能参与到原画设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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