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总从没想过,余嘉智这么多年来心里竟然是这般想的。
此时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你哪儿来的这种想法?!”
“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你哥被我们关在房间里学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和同学玩!你哥就连生病都有家教老师跟在旁边催着学习,每次期末若是没取得优异的成绩会被关在书房里面壁。那你呢?!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要求过你什么?!”余总说着,这会儿眼眶也不禁有些微微泛红,不仅是对儿子的怒斥,更是对自己的忏悔。
等人走了之后,他们才恍然明白,当初这么逼着他,意义到底何在?
他们想要培养一个能够完全接管下东宏的继承人,可这继承人真就这么重要吗?
余总的怒吼回荡在整个走廊里,令跟上来的佣人都有些不忍直视。
柳姨此时已然是潸然泪下,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余嘉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父亲,此时也不免回想起了曾经。记忆里,大哥似乎一直都在忙着学习,每天有做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即使他本来身子骨就弱,但父母和爷爷对他的要求却从来没有降低过。
那会儿他还总会为大哥在心里抱不平,可如今向来,若不是余家继承人的身份有大哥在上头顶着,怕是这苦难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而从始至终,大哥似乎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和自己置气过。
目光骤然暗了下来,余嘉智垂下目光,嘴角紧抿,似是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番话有多么可恶。
“自你哥去世后,家里人对你也不薄,不管是什么都依着你,甚至也没强逼你去学习些什么,你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地不分是非!”余总说着,语气越来越重,“小顾是我们余家的贵客,你这样对他大打出手,像话吗?!”
一提到顾经年,余嘉智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才不是我们家的贵客!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更何况,他出言不逊我怎么就不能打?!”余嘉智嘴硬道。
站在一旁始终没出声的顾经年微微皱眉,在听到余嘉智的这番话之后也没有开口解释些什么。
金韵见此,瞧着少年的目光深了些许。
“什么出言不逊?余嘉智,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他说我哥我不能打他了?!”余嘉智大声叫嚣着,却是让金韵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够了。”金韵淡淡地出声,却是在刹那间令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顾经年抬眉,对上金韵的视线,落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金韵还会不会相信他,还会不会站在自己的身边。
耳边余嘉智刚刚的那番话不断萦绕在他耳畔,在叙述着他们有多亲密无间,甚至都到了快要订婚的地步。
金韵抬步走至顾经年身前,面无表情地抬手,将他额前的汗轻轻抹去,随之又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走吧。”
顾经年目光微闪,心跳不知为何竟是莫名开始加快。
金韵转身要走,却是在抬步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侧头,对着跌在地上的余嘉智开口:“我知道你一直对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但这么多年来,我想我能还的已经还了,若是还依旧拿着当年的事情来说道,那我也只能当个不顾旧情的小人。”
说完,金韵便起身离开,而顾经年见状,冲在场其余几人点了点头,随之迅速跟了上去,徒留下走廊里的余家人,神色各异。
余嘉智紧紧地盯着金韵离开的背影,脑子里蓦地回想起小时候,他跟在哥哥身边第一次见到金韵时的画面。
那会儿的金韵便已经美得不可胜收,迎着阳光缓缓俯身,递给了自己一块糖。他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傻傻地接过了那块糖,跟着大哥的指引喊了一句:小昀姐姐。
至今为止余嘉智还记得,那块糖很甜很甜,甜到心坎里。
后来,所有人都说,哥哥和小昀姐姐是一对,他也傻乎乎地欢喜,可心里却总会羡嫉哥哥,有这么漂亮的小昀姐姐。
在后来,大哥死了,因为救小昀姐姐而死。
说不恨金韵是假的,可当他渐渐长大,这种恨意不知何时变了味。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有多么龌龊,可他能怎么办?不能和旁人说,也不能表露出什么,永远只能以余嘉辉弟弟的身份出现在金韵的世界里。
“嘉智,这次你真的过了。”余宏民微微叹了一口气,带着惆怅和心累。
“我怎么过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余嘉智垂死挣扎。
余宏民明显不想再说些什么,于是杵着拐杖转身离开。
柳姨见状,终是抽泣着出声道:“嘉智,小韵真的已经帮我们很多了,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小韵回回在背后出手,咱们余家怕是早就倒了。”
一直处在温室里长大的余嘉智显然是不知道这个情况,这会儿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家母亲,似是不太相信自家说的这番话。
“妈?你在说什么啊?!”
余总见状,也知道是他们把余嘉智给宠坏了,以至于对余家的一切以及整个东宏都不了解情况。
“两年前的事儿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柳姨说着,微微摇头。
当年东宏被人下了套,折了1十个亿在里面,当年市场行情也不好,东宏资金流转不过来,一度走向快要破产的边缘,那时的余总甚至都想着和老婆离婚,把所有债务都往自己身上拦,大不了从顶楼跳下去,死得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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