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并没有多久,但是陶绫垂手站在那里,柔顺的短发贴在耳旁,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牛仔裤的面料,微微缩了起来,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她想了想:“你说很早,是,是什么意思啊?”
魏惊戍笑了一笑,刚想回答,旁边有一道突兀又莫名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陶绫?”
那女声语气饱含着试探和惊疑,听得陶绫心头一跳。
她回头,看见携着一位中年男人的凌雁,身上一件刺绣精美的青色旗袍,眼里的震惊难以掩饰。
陶绫眼神一凛,顺着凌雁的目光看去,落在她身边的魏惊戍身上。于是跨出一步来,挡在他跟前,至少阻挡住了凌雁的视线,她身旁那位看上去五十上下的男士很礼貌的客套:“魏总……早啊。”
这厢陶绫和凌雁对望,后者的尴尬和不可置信都快溢出来了,陶绫则冷着脸。身旁的人不做声地圈过她,占有的姿态,语气疏离有礼:“早,恭喜明总监,双喜临门啊。”
魏惊戍的眼淡然低温地滑过,银行总监看了眼自己的未婚妻。有些奇怪她的反应:“嗯,我们选了今天的日子,小雁不想在加拿大结婚,找人算了今天。”
凌雁听到他的“双喜临门”,不易察觉地打了个颤。
下周明辉的女儿订婚。
“陶绫,你不会准备和他……在一起吧?”
三个人同时看了凌雁一眼,其中完全不明就里的明辉轻捏了捏凌雁手腕:“小雁,你说什么呢?”
小雁。
陶绫心里冷笑一声,双手抱胸:“凌女士这几年待在加拿大啊,好山好水好地方啊,过的挺不错。”
魏惊戍的目光骤冷,没有说话。
“我……”凌雁咬了咬牙,“我不管你想怎么样,魏惊戍,不、行。”
话甫一出口,明辉猛然抬起头,微微张着嘴,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直到看见魏惊戍和陶绫如出一辙的轻笑,才恍然局外人似乎只有自己而已。
但是后起新秀的Htz除了和他们银行的利益往来,自己和Htz的掌舵者接触很少,几乎就是点头之交,而未婚妻凌雁是他四年前在加拿大散心时认识的,和魏惊戍更不可能有什么交集……这现状,他怎么有点看不懂了?
凌雁当然认识他。
对她来说,魏惊戍是野心勃勃的孤狼,非但没在陶家落难时搭一把手,还踩着陶家的尸骨上位,而在陶成被抓进去前一周,他甚至还给了这个年轻人数额不小的投资,对方签了合约,还堂而皇之的问了个问题——
他看着陶成皮夹内里的照片,问那个双手插在衣兜里、斜斜看着镜头的短发少女……是不是叫陶绫?
那时候凌雁如临大敌,在她看来,陶绫的未来是无比光明的,将会有更好的婚姻,能够助力自己的女儿获得更好的生活。而魏惊戍,来自臭名昭著的魏家,不主动、不合作、自私自利出了名的魏家,转移财产、不主动做慈善、最后倒下时没有人帮忙的魏家,压根,配不上她。
魏惊戍的手,突然被陶绫攥了一下,他静静看向她,用眼神询问。
“我们进去吧,赶早不赶晚,等会儿人多了。”
陶绫拉着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厅。魏惊戍垂眸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唇角几不可见的一勾。
“我看她是疯了!!”
“凌雁——我看你才是!今天到底怎么了?人家没招你没惹你……”
两个人的声音被关到玻璃门外,魏惊戍眼里倒映出她充耳不闻的样子。
“你想好了?”
“这有什么想不想好的,”陶绫的侧脸好像消瘦了一些,显得白皙肤色和脖颈更加突出,唇角勾了勾,优雅又精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办完事,陶绫提议去一个她常去的酒吧,说里面调酒的小哥很帅。
魏惊戍诚挚提了个建议:还是买完回家喝吧,醉在外面不太好。
“老土。”
陶绫面无表情瞅他,然后弹掉他平整肩头上一根小线头:“诶~好吧,今天听你的,以后听我的。”
魏惊戍看着她走向树下的车,手握在了门把上,回头望他:“还不走吗?”
光线透过她头顶的树叶,光斑落在她脸上,仿佛静止的一幅画。
“陶绫……噢,抱歉。”魏惊戍双手落在裤兜里,停在原地,神色微微有些复杂,最终笑了一笑,满是感慨:“魏太太,以后,多多指教了。”
她整个人有些愣住了,然后舒展了一个笑,眼里有些微水波荡漾:“好啊……我踩着晚婚晚育的点,也算为国家做贡献。”
魏惊戍走过去,顺手帮她打开车门,在她耳边落下一句:“那还不至于,现在做贡献的方式换了。”
“什么?”陶绫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从左边扭头看他,妄图提前看出他想回答什么。
他右手松松搭在她肩上,左手轻掰过陶绫的下巴,望进她眼里:“嗯,生两个孩子?”
话音刚落,男人的吻便封住她一切声音,她从接受到回应,最后身子也慢慢正过来,双手搭在他的腰间。
风吹过,吹落一树秋。
* * *
贸贸然踏入一条河,试深浅,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但是陶绫前三天的体验,觉得还凑合。因为魏惊戍忙到炸裂,他们俩一面都没见到。自从民政局门口分别被call回去后,再见竟是三天后的晚宴,林觉把她带去,作为项目负责人做挡箭牌,没有告诉他魏惊戍也在,而且还被一堆人缠住了,衣香鬓影的宾客里有男有女,男女都撑得出热情四溢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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