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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爬出极渊的时候,重熠已经不是很清醒了,他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枚玉坠,在将玉坠稳妥的交给了梵瑾之后,他方才松下了那口气,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而那玉坠之中,正是封印着聆音情急之下,刻入玉坠的一缕神识。换言之,也可以理解为,那就是聆音的遗言。
    我道:“他让你杀死青冥?”
    素华仙尊点头:“是。”
    “他说他有愧。”
    谁也不知道,在那一百年中,殒道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最终的结局,已经不会再改变了。
    青冥杀了聆音,杀了所有人,彻底叛离了这个位面,回到了殒道之中。
    “阿瑾……真是抱歉啊,让你看见我如此的狼狈。”
    作为一道神识,其实并看不出聆音本人究竟是个什么状态,但是那道神识的气息明显不稳,却是真真的。
    打过了招呼之后,聆音沉默了很久,方才终于道:“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虽非我所愿,但却是我的过错。”
    “我尽力了。”
    聆音拼尽了所有,他自己最初做出的选择,他也同样一直都在控制和弥补,但最终的结局,却只是告诉了他,他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多么的错误。
    “将自己未能完成的事情交付给你,我很抱歉。”
    “但是阿瑾,……拜托了。”
    重熠从北域极渊死里逃生之后,便陷入了长达数年的昏迷。龙族是异常强悍的生灵,他们的机体恢复能力远超常人,再兼之有梵瑾为他治疗,重熠是绝不会再有生命危险的,问题只在于,他究竟什么时候可以苏醒。
    关于殒道,关于聆音,关于青冥,梵瑾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敢信与不愿信。如今北域极渊已经封死,其他的两处通道入口,血雾弥漫,经年不散,令人难辨方位,根本无法靠近。父神与数位尊者大能齐齐陨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础秩序摇摇欲坠,唯一活着的重熠,又一直昏迷不醒……在那几年里,为了活下去,为了聆音的交托,梵瑾不得不迅速的成长。
    从前师尊与师兄都在时,梵瑾可以一心修炼,什么也不管不问不知道,但是当那些能够庇护他的人,全部都不在了的时候,他就只可以拼命地让自己变强大。
    梵瑾是一个治疗系,他就算是护盾糊得再厚,攻击力也很弱,而在那个时代,总还是以拳头讲道理的。众人尊敬天生仙,是因为看在父神的面子上,可现在,父神已经死了。在父神的光环下,梵瑾或许可以成为一个被供起来的尊神,但却是没有半点的实权。
    ——简单来说,就是,梵瑾说的话,不会有人听。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即使是有人会善待他,那也只是因为,他是父神的弟子,是当今天下,唯一的天生仙。因为梵瑾还有着可以被利用的价值,所以他们还愿意将他供上神坛。但神坛上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尊有身份的人偶,人偶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拥有思想,仅仅只需要听话和服从,就已经足够了。
    可梵瑾不仅拥有思想,他的思虑还异常缜密。
    所有人都以为,梵瑾不声不响,拳头也不硬,肯定是个草包。
    但是作为天生仙,梵瑾本身就不可能是个草包。
    他的技能点或许不在战斗力这一处点亮,却必然会在另外的地方耀目。
    乱局之中的一团浑水,梵瑾选择了及时的抽身。他带着昏迷的重熠回到了凝碧仙山,护山大阵和藏匿结界糊了一层又一层,——在局中搅弄风云,哪里比得上静坐局外的耳清目明?
    重熠在昏迷数年之后,才终于醒来。他告诉梵瑾,在最一开始,青冥赶到的时候,他的确是为了帮忙而来的。
    但殒道之中,尽是乱人心志的魔息,在魔息的诱导,引导,甚至是制造出的幻象之中,此间众人与青冥之间的隔阂,被不断地放大放大,再放大,直至最后刀剑相向。
    在所有混乱躁狂的人中,聆音或许是唯一清醒的一个人。
    但是只有他一个人清醒,没有用。
    他越是清醒,越是想要让其他人保持冷静,就越是里外不是人。
    诸位尊者和青冥,都想要逼着聆音站队,——不站在这边,就相当于默认了是属于另一边。
    众人在殒道之中,不辩昼夜与岁月的,呆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
    在上古时期,一百年,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可如果将这弹指一挥间的具体数字抹去,那么时间,就将被无尽的拉长与放大。
    每一个人,都在消耗着力量。他们被殒道的封印完全的束缚住了,抽身不能,只能苦苦煎熬,直到一切完成。
    并不是只有女人才会抱团。
    在特定的情况之下,任何人的抱团和勾心斗角,都是无比可怕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在许许多多的情况下,都可以变得无比合用。
    实在是至理名言。
    聆音很多次都预想过自己的死亡。
    不论他是天生仙,还是其他的什么存在,只要经历过上古大洪荒时期,就一定会懂得,什么叫做朝不保夕。
    活过一日,就像是捡了两个半日。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来,活着,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同时,也就意味着,他必须要随时都为死亡做好准备。
    聆音并不畏惧死亡。他的手里过过很多条性命。杀人者人恒杀之。他可以杀别人,没有道理,将来就不会死在某一个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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