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蒙并不知道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孩儿,她把她们送养给了不同人家。”
“你不能怪你可怜的外婆狠心无情,她那时生病了,的确无力照顾两个孩子。她在那之后不久便去世了,爱德蒙曾经去祭奠过她。”
“两个女孩在收养家庭生活安稳,爱德蒙认为自己无法面对她们,于是决定不再打扰她们的生活。”
老罗素轻轻叹息:“但罗素家没有遗忘她们,也不会抛弃你们两兄弟。只是你们的母亲们,同样不希望罗素家打扰你们的生活,我只能远远看看你们,做一点别人不便做和做不来的事情而已。”
“比如,资助你们的父亲尝试基因疗法,和把阿夜留在档案里的DNA数据换成你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
十三年前,他替代那个走进永无森林再没回来的男孩成为沈夜,尽管两人因为移植导致基因数据存在部分同源片段,但毕竟不是完全相同的。
当时明里暗里有几方面人马都在仔细搜查他的纰漏,一旦证实他是宁为玉而非沈夜,阿夜为他所做的一切将毫无价值,他的身份也会暴露无遗。
他知道沈同舟为此做了很多,把他伪装成沈夜以保全他,甚至继续为他治疗并不存在的神经元紊乱症。
他那时觉得沈同舟很强大,仿佛无所不能,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庇护,还有缇娅妈妈和凯恩警长的帮忙。
后来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他也曾怀疑过这不是他们几个人配合就能全然掩盖的事实,毕竟那些对手来头要更强大。
现在答案揭晓,原来他的背后还有纯白玫瑰家族这座巨大靠山,这才是他能顺利成为沈夜的真正原因。沈夜的痕迹和宁为玉的名字一起,被从数据中抹除了。
此时此刻,他感受到的并不是大山庇护他的安全感,而是那绵延嶙峋、遮天蔽日的阴影。
“你身上流着罗素家的血,你是罗素家的子孙。”老人扶着手杖站起身,与沈夜面对面,“孩子,纯白玫瑰才是你最坚固的后盾,你也将成为我们家族的荣耀。”
沈夜想起自己是来收编一片叶子的,没想到他先变成对方藤蔓上的一朵花。
“您确定值得这样做吗?”沈夜乖巧提问,幽黑的瞳仁包藏深渊,“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可都没有好下场呢。我五岁的时候,珍妮特从楼上跳下去,我十五岁的时候,阿夜走进了永无森林,后来,宁教授人间蒸发、缇娅妈妈与世长辞、我的邻居坠楼、我的病人惨死……传统的罗素家族,真的不忌讳这些吗?”
老罗素提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现在你身边的人,是白督察。”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沈夜的肩膀:“别担心,孩子,罗素家敬畏众生却不惧鬼神,你要相信事在人为。”
白旸是他最大的筹码和最软的肋骨,他又输一局。
警告对方别打白旸的主意,无异自曝命门,亦像幼猫挑衅雄狮,徒有尖细的乳牙,咆哮只会惹人发笑。
沈夜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他自知这样看起来温驯无害:“太公,我先回去了。”“家里那只小章鱼现在只会扫地,您想知道什么随时问我。”
老头仿佛被花刺扎了一下,惊讶的表情一时忘记掩饰,毕竟他养了一辈子花,很久不曾有这样被刺到的感觉,被一支稚嫩的花枝刺到。
“好。”他理了理沈夜西装口袋那支花苞,发现它就快绽放了,竟有种久违的欣喜。
沈夜离开时,收到了罗素家族的见面礼。
那是一部崭新的智能机,边框雪白,堆叠的玫瑰花瓣造型,贴着手腕一面烙印着纯白玫瑰家徽。
智能机预装了罗素家族的信托账户,无限信用额度,家族基金自动结款,直白点说就是“随便花”!
“小先生,您请。”助理的态度更加谦恭。
小先生,艺术的称谓。如若叫他沈先生或沈医生,会显得疏离;小少爷什么的,他可没含过金汤匙。两相折中,倒显得他地位特殊。
送沈夜回去的车子也并非来时那辆,而是换成一辆通体雪白的,烙印纯白玫瑰家徽的定制车。
车身质地薄透如瓷器,散发玉石般柔润的光泽,贵不可言。
沈夜觉得这车已经不是禁不禁撞的问题,它开上路轨,就像古董花瓶投进保龄球轨道,移动的碰瓷工具。
关键碰了你还没处赔去。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便不在担忧车辆的安全性上,因为这车刚刚驶离玫瑰花园,沈夜便发现前前后后又多出几辆同样的开路车和护卫车。
高速瓷器展览!
这样引人注目的排面,能让社恐当场去世。
沈夜求助地看向司机,保留司机驾车也是罗素家的传统,但司机比人工智能还没存在感,只给他一面后脑勺。
两旁不停有车追上来远远落下车窗拍照,即便躲在单向可视车窗背后,沈夜仍感觉自己像海洋馆橱窗里的虎鲸幼崽,凶狠得毫无威胁。
沈夜低头扶额,他要想想怎么给白旸解释“青蛙变王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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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白旸没想到罗素家出动车队送沈夜回来,毕竟是偷摸儿活动的非主流价值观群体,就算老头子终于找到组织,也不用激动成这样,搞得好像他家寻到了遗失多年的家族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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