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乐丝想得头疼:“靴子……我记不清了,应该是很普通的样式,灰黑色,也许是黑色沾了泥……”
两位警察给了她一点缓冲时间,才继续问:“当时配药车上的物品有多少?外人的话,有多大可能在一走一过这么短的时间内偷梁换柱,准确替换某个病人的药品?”
“大概有二十几种,分别放在贴有房间号的小格栏里,外人想动手脚需要提前知道病人的房间号和处方药品,那个房间号是按照顺序排列的,找起来并不难。”
桃乐丝这番话的意思也很明确,要么搞事情的是医院内鬼,如果是外人,怕是也要有内应。
警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发现朴仁宰先生的药品被同样包装的药瓶调包,这还多亏了你及时保留医疗垃圾,桃乐丝小姐,你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要保存证据?”
桃乐丝松了口气:“是沈医生叮嘱我这么做的,如果不是他,我和当班的护士就要背锅了——”
“感谢您配合。”
取证拍摄告一段落,光屏的画面静止在半空。
凯恩不作声,又打开另外一段播放,这次的取证对象是韦斯珀医生。
“没,没错……我当晚值值值值班……取了一些耗耗耗材,想趁不,不忙,更换……路过的,医生?没,没留意…………”
这一段视频很短,从头到尾充斥着磕绊和停顿,还有茫然的一问三不知,和反反复复不确定的可能、好像、也许,着实看不出有什么证据价值。
以至于还剩最后几秒钟没播完,凯恩便直接掐断了进度。
“目前看来,桃乐丝小姐提供的那个神秘人信息至关重要。”凯恩依然占据着沈夜客厅里唯二的餐椅,“我们的人排查了春晖医院当晚值班的所有医护,对应时段经过监护病区走廊的仅有两人,其中一位是女护士,另一位巡房医生看见桃乐丝和韦斯珀医生在捡东西并没有走近,而且衣着不符。”
白旸盘在地板上问:“他俩目击到嫌疑人经过了吗?”
凯恩:“女护士说好像见到了,她新入职还认不全同事,看到那个医生打扮的人转进疏散楼梯,以为他想吸烟,就没在意。可以确认的是,嫌疑人身材高大,对医院环境熟悉,能够绕过监控自由进出,且了解病区运作,极可能有内应。”
“我们试想下,如果沈夜当初没有让桃乐丝保留证据,”白旸开了全息写字板在上面涂鸦,勾勒出链式逻辑图,“那就发现不了朴仁宰的药品被调包过,而他死亡的状况也同病情突然恶化难以区分,大概率不会做进一步的尸检。警方没有深入调查,桃乐丝也不会再想起当天出现过这位违和的嫌疑人,朴仁宰的死亡归因于坠楼……完美的谋杀。”
“那么,究竟谁想他非死不可呢?”
沈夜抱臂倚在木墙上,忽然抬起左手比了个拇指,看向白旸。
“随便分析而已,”白旸感觉自己这个夸奖得来太容易,心态再皮也难免羞惭,他只是提出问题,根本没得出任何有价值的推论,所以商业互吹是少不了了,马上夸回去,“沈医生才了不起,精准狙击,织就恢恢法网,完美谋杀终结者!”
沈夜叹了口气,收回拇指,又戳了戳自己心口。
白旸几乎被他哄到面红耳热,沈夜是说在他心里自己就是最棒的吗?这也……太直白了,还有外人在,小年轻的就是任性啊!
白旸下意识抚心,指尖突然碰到一个物件,人瞬间就清醒了。现在用脚趾头抠一条地缝钻进去还来得及吗?
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正是上回两人在獾鼠市场无辜被卷入一场火拼,白旸被误伤后留在他身体里的一支弩/箭。
沈夜开刀挖出来后,白旸闲着没事找了根绳拴上,把它当成吊坠挂在了胸口。
沈夜刚刚的手势也是在提醒他这个东西,再往前推那个竖拇指……
白旸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卡戎?”
沈夜点头:“獾鼠市场那个人,左手拇指戴了个黑戒,和桃乐丝说的包扎物很像,肉眼隔着手套是分不出硬度的。”
“通过鞋码判断身高,应该也符合。”白旸冲凯恩证明性地点点头。
卡戎这个名字,经查是在中介网站出现过的雇佣保镖,自从上次獾鼠市场冲突后便销声匿迹,连警察也追踪不到。
真的是他再次现身了么?
“如果卡戎依然是受雇佣的身份,”凯恩蜷起指节轻扣桌面,“他背后的雇主又是谁?”
不言而喻,如今嫌疑最大的仍是下落不明的早早樱美咲,问题是,她真的有这么希望丈夫死掉吗?又是如何联络到神秘打手卡戎的呢?
“买凶带赊账吗?”沈夜问,“我不觉得早早樱身上带了足够的钱。”
凯恩说:“她有赚钱的能力,也许是之前积攒的,我们正在核查早早樱近几年的收入和开销,初步发现她除了账户之外可能还存有一笔钱。”
这个发现倒是挺令人吃惊的,一个拼命赚钱存钱的主妇想要做什么?仅仅是为了某一天不露痕迹地杀夫吗?
“如果他不是受雇佣的身份呢?”白旸抬起撸狗的手粗暴挠头,“这个卡戎来历成谜,行踪诡秘,上一次在獾鼠市场误伤我们,这一回在春晖医院换药杀人……他两次现身,都离我们很近,真的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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