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变数,自然就是不受控制的江倦。
就算是把现在的江倦置于当时的位置,他也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会对萧始做出那种不可原谅的事,更何况其他人。
萧始怕他自责难过,本不打算提起此事,奈何拗不过他的追问。
他真的太想知道在徘徊生死线时萧始都经历了什么。
“我坠海以后,在附近海域追踪的船只很快就找到了我,把我送上了救援船,我对他们说,我媳妇儿还没脱离危险,我绝对不能死,可他们不肯放我回岛上,就尝试用那枚芯片远程连接了系统,类似于VR操控。猎场里经历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梦,多亏了技术人员也在坚持不懈地攻破防火墙,改写系统代码,不然那东西失控起来真的可能把你们都弄死在岛上。”
萧始轻柔且小心地抚着江倦的脸,紧贴着他的额头,还有些后怕,“那时坚持让你回头看我的那一眼,是我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并不是有意吓你。我那时,感觉不太好……”
萧始搂紧江倦,紧贴着那人,能感觉到他是被吓怕了,哪怕江倦已经回到他身边仍然缓不过来。
江倦将额头抵在他的心口,声若蚊呐:“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相信我。”
“嗯,我信你。”
点到即止的吻并不足以弥补缺失的安全感,反而让两个精力无处发泄的男人更加难耐了。
江倦及时制止了想更进一步,把爪子往自己衣服里伸的萧始,如果这会儿的月光再亮一点,就能看到他从脖子红到耳根的模样了。
“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在岛上的时候,我跟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事,如果说是幻觉的话,未免……太真实了吧。”
萧始闻言一怔,随即笑出了声,“我的好媳妇儿,你怎么把春梦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江倦顿时脸就黑了。
萧始看他这受了气又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就想笑,结果笑得太嚣张,被那人狠狠掐了大腿,又疼得直抽气,连连求饶。
“后来我的主治医生觉得情况不对,用了点儿手段把我的意识刺激回来了,我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岛上发出的三支信号箭,除了你,没人能做到,所以我上了那架前去侦查的直升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
话至此处,萧始收了口。
他知道现在的江倦一定是不想提起连骁的,承认故友的背叛本就是件让人痛苦的事,更何况连骁带给他的还有对哥哥的回忆和被迫成为替身的隐痛,需要多给他一些时间来接受真相。
“……其他人呢?”江倦果然回避了这个问题。
萧始带着歉意,把抽身向外的江倦抱回了怀里,“错了,不提这茬了,你别走。”
江倦闷声道:“嗯,不走,翻个身。”
“翻身也不行,除非转过来,不准背对我。”
江倦还是不太习惯跟他近距离面对面接触,便不再动弹。
“死在岛上的人是真的死了,警方正在调查他们死亡的真相。那些中国籍的玩家和暗网用户都被陆续送回国等待后续调查了,杀了朋友的女孩也已经被警方控制,她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玩家中一部分人受伤严重,和你一样,得在这个村子暂时休养,目前他们都在国安的监控下,老师那边也在和各国领事馆交涉,事情闹得这么大总要想办法收场,国际社会都在等个交代。”
萧始握着江倦的手,轻抚着他手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可以肯定的是,猎场中一定有老玩家,那些死去玩家丢失的卡牌就是落到了这些人手里。我觉得,从他们入手……或许能一点点还原当年的真相。”
江倦迟疑着点点头,“那些游轮上被挟持的游客呢?”
萧始呼吸一顿,没能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他起身下了床,从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坐在床边,静静望着江倦。
“‘17’劫持了游轮上所有的船员和游客,作为首脑的卡索向追踪希塞尔岛的各方势力发出警告,一旦有人轻举妄动,他会立刻引爆游轮上的炸弹,让阿芙洛狄特号沉入海底。”
这与他们此前约定的计划一致,江倦并不意外。
“但在游轮开到公海时,‘17’放弃了逃窜,阿难,也就是早年国安打入‘17’的卧底杀了卡索,夺得了对组织和游轮的控制权,那时正是你们在猎场里遇险的时候。”
江倦心头一紧。
虽然早就知道游轮上分别的那日会是他与卡索的诀别,可当得知了对方的死讯,他心里还是免不了唏嘘。
他知道阿难是不会杀死卡索的,结合这微妙的时间点,不难推测出真相是卡索为了让他获救而选择牺牲自己。
卡索是个枭雄,他这一生作恶无数,死有余辜,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入警察手里。
到死,他都要做能选择人生的强者。
萧始证实了他的猜测,“卡索是饮弹自尽的,没留下什么话,但他留了一样东西给你。”
他点开床头的台灯,将一个木匣递给了江倦,红丝绒衬布上放着一把M1911。
卡索曾说,期待它能帮他争取一次再见江倦的机会。
这愿望,注定不再有实现之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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