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这么搞上了?”
“可以这么说吧。”百里述倒是不介意他的毒舌,“早年我也是个私生活混乱的人,身边男女不断,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江倦冷哼一声,心道自己可太知道了,在“17”的那段日子几乎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从百里述房里抬出来的血淋淋的尸体,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床上有什么恶趣味,每晚都得弄死几个才舒坦。
每次看到百里述他都不禁会想,性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我是个有洁癖的人,对情人的要求不低,当年一尘不染的池清吸引了我,他身上有一种不同于所有人的特质,遇到他之后,那些莺莺燕燕就变得索然无味了,我专情了起来,会为了博他一笑煞费苦心,甚至会为他做些不理智的事情,但在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危险的事,和他度过了一段相当荒淫的日子,在他回国后依然和他保持着关系。”
提到池清时,百里述眼中流露出江倦从未见过的陌生情感,大概可以称之为温柔。
这也让他意识到,一物降一物,或许百里述真的栽在了那个年轻人手里。
“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池清是个恋爱脑,在此之前,他从未参与家族产业那些不干净的链条,但他却为了能和我保持长期的关系,决定为我谋事。我不忍心把他牵扯到这些罪恶中,想把他送到美国读书,借以脱离我、‘17’,还有他的家族,但他那傻小子竟然心灰意冷寻了短见,在命悬一线时,他向我表达了真心,我也是一时糊涂,居然答应了他……”
“原来你这种人也会犯傻。”
面对百里述的真情流露,江倦不好冷言相对,便不冷不热地说了句风凉话。
“是啊,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而他也没有让我失望,他回国后成了‘17’在雁息的重要枢纽,借专业之便被我安插到各个部门参与行动,曾经传过秦数是内鬼的谣言,调换了安息给陈东升下的药,诱使殷故和安息成为我计划中的一环,甚至将‘寒鸦’与拮抗剂溶液混合,坐实了拮抗剂的效用,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他也不是一直受你控制的。”江倦给自己倒了半杯伏特加,小抿一口,“秦数曾经为了脱身而给小惩注射过肌肉松弛剂,但他的药却被掉包成了青霉素,导致小惩严重过敏,引发心肌炎,差点丧了命。这事一直没找到是谁干的,现在看来就是池清了吧?”
“少喝点烈酒,对身体不好。”百里述倒了他杯里的酒,让人沏了壶茶水。
正巧这时阿苏端了粥来,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帮他吹凉。
江倦不好辜负他的好意,只能忍着不适,强吃了几口。
百里述接着道:“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把他惯坏了,可我并不后悔。”
“那么爱他还杀了他,有没有后悔过?”
这个时候江倦的差别待遇就体现出来了,面对百里述,他是真的无所顾忌,毫不留情地戳人心窝子。
百里述仿佛心疼了一下,用手捂着胸口,反问他:“如果在你面前的是萧始,你也这么说话?”
“不会。”江倦坦然道,“我从不考虑死人或快死的人怎么想,所以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心思。”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萧始心里的人是江住吗?”
“你再敢提他们两个就别怪我把碗掀在你脸上。”
百里述哈哈大笑,“你现在可真是恃宠而骄,可惜,我拿你没办法。我承认是我杀了他,但我并不后悔,早在我们决定奔赴彼此时就做好了这一切心理准备。而现在,我们就快要见面了,如果要问我现在的心情,大概是……激动吧。”
“不是很能理解你们的爱情观,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在一起却想着死后,这不神经病么……”
江倦起身便要走,却被百里述再次叫住。
“知道了父亲死去的真相,想不想再深究哥哥的?”
江倦脚步一顿。
可他回头时,百里述却改变了主意,“算了,有更合适的人选告诉你这一切,我还是不提了。”
江倦转身就走。
从远处走来的卡索在百里述身后轻唤:“老板……”
“嗯,时间到了,我们走吧。”百里述起身对江倦的背影喊道:“乌鸦,想不想送我一程?”
江倦再次驻足,思考着得失。
短暂的迟疑后,他选择跟上来,对上了卡索满溢担忧的目光。
“走吧,我挺想见识一代毒枭的落幕,一定很有戏剧性。”
百里述拒绝了其他人跟随,仅带着卡索和江倦两人走向了渔村深处。
“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养病,活动范围只在房间和半径二百米以内的海滩,没见过这渔村的风光吧。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渔村因为靠近海域,曾有传教士登陆,在这里建起了一座教堂,虽然传教士后来被笃信传统信仰的村民们杀害,但天主教的一些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百里述一指远处的一座立在悬崖之上的标志性建筑,那里远离村民的住宅,正对着大海,居高临下,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意思,成了渔村里最独特的风景。
“这些村民信奉自己的神明,在他们的传统信仰里,主神蛊母是一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蜈蚣的女神,严厉凶狠又嗜杀,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不宽恕罪孽。村民们心中敬畏并存,对于自己的过犯需要一个发泄点,所以会定期修缮教堂,对着十字架和圣母像忏悔自己的过错,寻求心理安慰,教堂就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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