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的结果出来很快,不过是几刻钟的功夫,刘武秀他们便出了牢门,对了口供,发现在前两点上都与禺狨王的供词无甚差别,只是食人这个问题上,供词不一。
碍于这一点,他们交换了供词之后,又分别踏进了不同的牢门,如此反复几次下来,蛟魔王与牛魔王关于青狮的证词还是有细微差异之处。
倒是鹏魔王的供词前后一致,从无更改,只道是青狮餐餐顿顿,无人肉则心生不欢,蛟魔王偶有食人之举,更好行奸邪凡女之事,但蛟魔王对此事抵死不认,牛魔王则满口包庇之言。
这一伙妖魔本是因利而聚,眼下利尽,再无戴着面具虚与委蛇的必要......蛟魔王不吐实言,乃是万物偷生之本性,牛魔王这般包庇他们,有何好处?
言及此处,我道:杀人易,诛心不易。萧其明再去一趟。
萧其明从我手中接过供词,稍作思考,转入牢门之中。不多时刻,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来,手中举着两张言词一致的纸张。
刘武秀凑近瞧了一眼,乐呵呵问道:其明兄,你是如何让他们改口的?
萧其明笑道:西方金翅雕喜食龙肝是众所周知的事,我与那蛟魔言说供词一旦被查明为不实之言,必将他投进化龙池里化一尾伪龙,送往灵山脚下,教金翅雕生食了他。而那牛魔王看重名利,眼下盛名成了虚名,性命能否保全也尚未可知,想要全一门义气与结义兄弟同生共死倒是不难理解,可他不知青狮来历,我只需将那青狮乃是五台山文殊菩萨坐骑,必受菩萨庇护之事讲明,何愁他不口吐实言?
刘武秀瞪着一双大眼睛,不解地眨啊眨:听着也没什么可怕,如何就能诛心?
连忠宫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刘武秀的肩膀,目光甚是慈爱,就像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刘兄弟,那蛟魔贪生畏死,若是真投与金翅雕生食,连往来投生之机也一并绝了,岂不就彻底死透了?
张基清顶着一张清秀的脸庞,用老父亲一般的语气说道:秀儿啊,牛魔抵死不言,全的是兄弟义气,可那青狮原是文殊菩萨坐骑,他竟从不知晓,黄泉路上无人作伴,他再顽抗又全的是哪门子情义?
行了,我接过萧其明递来的供词,吩咐道:那蛟魔王食人不算,且淫.邪妇女,死不足惜,即时押赴斩妖台,着重刑斩死,牛魔王......我稍作考量,下了命令:扔进西方罗刹鬼国,其生死祸福,皆由天定。
殿下虽担镇天护帝之责,有先斩后奏之权,萧其明面色犹豫,可他们参与的是孙悟空谋逆反天之事,殿下不将他们的罪过上报玉帝,就这样私自处治了他们怕是不好。
刘武秀嬉笑着为自己的头脑扳回一城:萧兄多虑了吧,玉帝只看重主犯,哪里会在意这几只虾兵蟹将?
我点点头,夸一句大智若愚,接着说道:那鹏鸟和禺狨做个记录,不必备案了,看看他们愿意作甚,乐意留在天上就打听打听有没有哪家仙君要养个仙宠坐骑什么的,想要成仙了道就看看哪家山场需要护山的打手。至于青狮,打狗也还看主人,就先留存罪证,下放大狱,日进一素,不得分毫荤腥。
呵,我看文殊什么时候来我这里要人......
事无巨细都交代吩咐清楚后,我转身离了地牢,往三十三天兜率宫去。
路过天河时,水军正在演练阵势,高展的旌旗随风烈烈作响,只是那为首的元帅将领换了一位面生的神仙,素银铠,碧色袍,是个高瘦的竹竿身形,很是精炼,不似天蓬那般圆乎乎的透着一股子憨气。
离恨天上,兜率宫里,我刚进门,就见李靖堆着满脸笑意从正殿出门,太上老君捋着雪白的胡须,瞧着桌上那宝塔碎片呢喃自语,眉头一时舒展,一时拧起,似乎有许多想法。
把门的金童音童与我通报过后,老君吩咐他们把那碎片收起存放,走出门来与我问道:天色已晚,三太子怎么突然来了?
我笑:哪吒与那孙悟空好歹是相识一场,眼见他进了老君的丹炉,来送他一送,也算是全了这相识一场的情谊。
原来如此,三太子倒是个重义气的!太上老君哈哈一笑,捋须言说:这来得早不如赶得巧,老朽这里解了他的枷锁,才送进八卦炉中不一会儿功夫,想他这会儿应该还在炉中那六丁神火里苦苦挣扎,三太子此时过去,保不准还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我拱手言谢:老君宽待。
丹房正中,两个生火童子蹲在八卦炉前,小心的把控着火候,神色甚是谨慎,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我站在门口,听炉中传出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于是问道:童儿,这孙悟空进炉有几许时辰了?
左边的抖弄着柴火的童子应声道:约莫有半个时辰了罢。接着又自语道:受六丁神火铸炼,还能这般生龙活虎,难怪老君特别交待要炼足他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开炉。
孙大圣,此时此刻,你可知错?我背手绕着丹炉打转,探看,口中则在没话找话。
这丹炉虽叫作个八卦炉,可这一遭看来,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方位与一般先天八卦的位置稍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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