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略一沉思,问道:我该如何开口?
胡九姿凑在李靖耳边低语几句,李靖听罢,点了点头,对着乾坤弓躬身一揖,虔诚道:倘若当真证得哪吒是十六年前那遗祸之子,届时还清神弓助李靖除此妖孽!
乾坤弓:嗡!滚!
李靖只当神弓嗡鸣是为赞同,当即转身下楼,即回总兵府。
殷夫人自打得知金吒操纵怪犬的法子是哪吒传授之后,她就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时常梦到哪吒当街行凶、纵虎为祸、把兵将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玩耍等等之类的事情。
这些事情一日复一日的在她脑海中流连反复,她甚至开始梦到哪吒因为缺乏管教,占据乾元山,成了祸患一方的大魔头,行事之残忍比起商王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被天下正义之士联合击杀在乾元山上。
今夜亦复如是。
殷夫人辗转反侧,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敲门声,她打开门见是李靖,神色蓦然一暗:老爷怎么来了?
李靖说:门口风大,害你着凉便是我的不对了,且先进去说话。
殷夫人倒下一杯热茶,静等着李靖开口。
夫人,为夫方才做了个梦。梦见一位白胡子仙道,仙道斥责为夫行事荒唐铸下大错。李靖口中的仙道正是太乙真人,乃是胡九姿将哪吒师承告之于他,让他以此为借口来卸下殷夫人的防范之心。
说罢此话,李靖等了好半晌,也不见殷夫人开口问话,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仙道言说为夫当年弃下的三子并非是什么妖魔祸胎,而是神官临世,说是为夫的一时糊涂使得神官转生之人要比原定命途更加坎坷,为夫我......
殷夫人听到此处,终于开口问道:老爷如今是怎么想的?
李靖低声道:事到如今,为夫还能做如何想?若能将此子寻回,我一定尽力弥补于他,做一个称职的父亲。
鉴于李靖的态度因为一个梦境而突然转变,殷夫人心下自有疑虑,警惕发问:若寻不回呢?
见殷夫人神色凝重,李靖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可是这戏还要接着演。
他急中生智,当即垂下眼帘,以袖掩面而哽咽道:若寻不回,这说明我与他命中无父子之缘分,为夫当为他立下长生牌位,从此茹素一生,再不事享乐,只为与他祈福。
行军之人的性情多半耿直,心中少有弯弯绕绕,加上李靖又曾拜师仙家,听他所言,那白胡子的仙道不是哪吒的师父便是当初生产之时入了她梦中的那位仙人。
因此,殷夫人原本有十分的警惕,现在只剩下三分,她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看似淡然,可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心酸之情。
李靖听着殷夫人的话,调整了一下情绪,猛地抓住她的手,殷切问道:夫人寻他这许多年,当真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殷夫人对于能不能认回哪吒一事毫无把握,也想看看李靖是不是真的诚心要寻哪吒回来,于是说:我还在整理着线索,只能确定他还活着,大概是在哪个方位,老爷若是有心,先立下长生排位为他祈福吧。
李靖点头应下,交代殷夫人早些休息,便就回房去了,将他与殷夫人所谈之事一一说与胡九姿听。
胡九姿细一分析,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一把斧头递给李靖,说殷夫人院中刚好有几颗柏树,让他连夜去伐了把牌位做出来,务必要让她听见才行。
李靖接了斧头,一路小跑着过去,生怕去慢了殷夫人就睡着了。
事实上,殷夫人心中困惑,此时毫无一点睡意,若是仙人托梦,为何早年不来,偏赶在哪吒做了这许多不良事的时候来?可是她也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他平生从不谎言欺人,所以才会信任,
李靖砍伐木头之声不小,咚咚砰砰地透过门户传进殷夫人的耳中,她起身将窗户打开一角,正好瞧见个李靖弓着腰吭哧吭哧地挥着斧头。
果然,只有女人最清楚怎么对付女人,胡九姿让李靖所行的这一番操作,彻底打消了殷夫人对李靖忽然凭一梦境就想要找回孩儿的疑虑。
殷夫人想着只要李靖能坚持一段时日,便将一切都告诉他。
轻轻将窗户合上后,殷夫人躺回床榻之上,心中的压力轻减许多,她带着松懈下来的情绪在咚咚声中安心入睡,也不知是梦见什么,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轻松自在的笑。
李靖再不济也跟西昆仑渡厄真人修行了数十年之久,如何能注意不到殷夫人开窗时的那点小动作,在闭窗的那点轻微呀声中,他将斜视身后的目光收回。
盯着那柏木勾起了一侧嘴角,挥斧力道越发用力,落斧之声也越发响亮,仿佛伐的不是树,而是他那丢弃了多年的孩儿本人一般。
柏木有长青不朽之意,真真的是凭白便宜了那小畜生!
这一声冷哼斥骂,被他斧下此起彼伏的伐木声所掩盖,未能传进陷入香甜好梦的殷夫人耳中。
第41章 长生牌位
小木屋一夜之间竣工, 哪吒挑着小木屋的毛病,指使着将士们左右打磨,不允许任何一个角落出现一根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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