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蓦地一僵,怪不得刚才见到云香时她的脸色那么苍白,想来那时她就已经将鬼珠取了出来。
无论是塑梦珠中见到的柳知还是现实中相处的云香,莫栀栀对她的印象都是温婉娴静,对谁都很温柔,从未有过如此过激的行为。
想来她是对离人焱恨极了,不惜以命作赌,也誓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远处,明询终是变了脸色,双眉紧锁,看了一眼鹤鸣,后者领会暗中靠近云香。
高处,沈棠甫一靠近云香就被一层屏障挡开,他脸色一变,红眸紧紧盯着云香手中的鬼珠,沉声劝她:“师娘,快将鬼珠吞回去。”
待察觉到靠近的鹤鸣,沈棠袖袍一甩,一道鬼气自白玉指尖疾射而出,直将鹤鸣穿心。
速度快到鹤鸣都未反应就失了命。
下方的明询敛下眼睫,似乎未料到沈棠的修为竟精进至此。
云香侧首看向他眉眼柔和下来,美眸中盈满了莫名的愧疚,“棠儿对不起,是师娘骗了你。”
她在沈棠不解的目光中将鬼珠高高抛起,万千光华瞬间倾泻而出,所有人都被这层光辉笼罩其下。
“娘——”末荇目眦欲裂飞身而上,脖间青筋暴起,嘶吼着,却与沈棠一般无法靠近云香,被挡在那道屏障外。
“这是...父亲留下的高阶防御法宝。”他痛苦地扑在屏障上,捶打着无形的隔阂。
沈棠眉目一凛,手中不敢怠慢,不断地攻击法宝的屏障。
终于屏障被他打碎,而云香的身体软软倒下,无力地伏在末荇怀中,被他紧紧搂着,“娘,荇儿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能抛下我而去啊!”
与此同时,在鬼珠光辉之下,所有人的面前开始重现当年的情形,一切真实地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莫栀栀亦抬眸望去。
眼前所情所景与塑梦珠中所见的有所相同也有所不同。
流萤确实死在了离人焱手中,隗尸之乱也不是潺虞为了夺权而制造出来的。
但潺苍没有像潺虞一样死在巫溟宫的乱斗中,他的修为极高,几乎与当时的离人焱持平。
与离人焱一番殊死搏斗后,潺苍趁乱逃回了府内想带走妻儿和小棠却发现了满府残尸。
为寻妻儿与小棠他中了离人焱和大乘修士的共同设计,来到三域边界也就是如今的鬼泣渊,被二人联手击落,埋骨其下。
最后当大乘修士转身时,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那张儒雅的脸赫然是谢流!
只是离人焱的面上仍然覆着半截面具,无法看清面容,故而无法确定明舊shígG獨伽询是不是离人焱。
昆吾宗的众人依旧牢牢护在几位长老身边,各宗各派一致对着鬼界。
作为漩涡中心的明询垂眸不语,不解释也不否认。
反观世家这边,青季两家立刻与谢家保持了距离,看向谢流的目光惊疑不定,他们亦不敢相信如此歹毒残忍之人竟出自他们正道。
可有人的怒火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只见粉色残影冲破黑衣人桎梏,白羽扇一扬直指宗门那方,喝道:“离人焱,还我姐姐命来!”
流芮的面部隐隐顿现鱼鳞,双眸化为竖瞳,没有拉住她的黑衣人心中一紧,这是是怒极妖化的特征!芮儿要找离人焱拼命!
普通宗门的弟子见妖王扑来本就心有戚戚焉,再看她如此斩钉截铁地说明询就是离人焱,有些胆小的萌生了退意想要离开,却被突然扑来的黑影咬去了半张脸!
崖边沉睡的隗尸竟然在无声无息间动了!
惊疑不定的宗门弟子抬眼望去,鬼泣渊边缘的黑衣女子突然动了,覆于面部的黑纱掉落,赫然是死了许久的衔月!
她的瞳孔泛着不正常的白,眼神所至之处皆有隗尸扑过去,啃咬宗门弟子!
她竟能控尸!
衔烛面色多变,不知离人焱此时控制姐姐是要对付青玄还是妖王,心中犹豫着是否要暴露自己。
但见方才季家中那道瘦小的身影跑过来伺机救人时,衔烛瞬间失了方寸。
她不要命了!
那边妖王、世家、宗门、隗尸乱成一片,这边鬼界并没有参与其中。
末荇抱着正快速流失生命力的云香从半空中落下,沈棠迟疑着走到莫栀栀身边,却被云香苍白的手拽住衣角。
潺苍最后一丝生的希望被打破,而云香也即将离去。
早已看惯了生死的沈棠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丝悔恨,枉他修为至此却连自己在乎的亲人都护不住。
他垂下红眸看她,“师娘...为什么?”对他说对不起,为什么说骗了他?
然而云香的下一句话却将沈棠打入了深渊,她虚弱地望着他,泪水从眼角滑落,苍白的唇动了动,“离人焱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想放过我,是师娘为了荇儿和自己的一条残命这才将你推给了离人焱做傀儡。”
莫栀栀乍然听闻,立刻担忧地看向沈棠。
她虽不知道他过去吃了多少苦,但据她从塑梦珠中所见,离人焱冷血、无情、视鬼界子民的生死于无物,就能推敲出一二,他在羽翼未满前过得定是一段昏暗无光的时日。
沈棠向来情感内敛,除了对她,心中在乎的可能就只剩当年将他从鹿山带回家的师父师娘。
抬眼望去,果见沈棠身形震动,垂于身侧的双手倏地握紧,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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