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殿下从饶州回来,外面便有传言说东边隐有妖邪之像,秦筝知道,这般荒诞的言论定与昶王有关,他与殿下的争斗早晚会摆到明面儿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日的狩猎便出了岔子,陛下突然冲进西边的密林里,殿下也随之而后,可陛下由侍卫护着狼狈归来,殿下却没了踪影。
瞧着昶王那般得意的模样,秦筝只恨得牙痒,连跟在他身边的宋辞也连带着迁怒了,见他过来,便出声刺了两句,他眉头紧锁似有些落寞,可仍在她追妹妹时,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随她一道去了有狼的密林之中。
所幸,殿下极有手段,并没有大碍,可她知道,殿下无碍,昶王便有碍了。
然而,昶王身后还有淮南王这个亲舅舅,秦筝以为殿下会将宋辞扣在京都,谁知殿下居然将宋辞放走。
“殿下,若没有淮南王世子为质,淮南王有所异动可怎么办?”
秦筝疑惑。
谁知她名义上的妹夫先时定定瞧了她一瞬,而后忽然摇头笑道,“阿筝,若宋辞听了你这话,定会后悔这些时日的布局。”
秦筝疑惑,可殿下似没有再说的意思,她便搬出了棠棠,“殿下,棠棠这些时日有些紧张,可都是属下日日宽慰她。”
殿下对她这个妹妹最是上心,此刻卖个好想来也会让他开口。
果然,季宴淮瞧了她一瞬,而后缓缓开口。
她这才知道,宋辞早在之前就开始布局,架空了他那偏心爹的兵权,截了淑妃的信亲自交给了殿下,为了迷惑昶王一众人,这才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如今既然京都的事情已经平息,他便也回了淮南处理他那乱糟糟的家事了,估计这一去也不回再来京都了。
秦筝愣愣的,“那为何你们不与我说。”
季宴淮手中拿着一卷书,懒懒抬眼,“是宋辞的主意,他说你性子直率,怕是演不好让人看出来。”
哈!
秦筝在心中冷笑一声,自己竟还被他给嫌弃了?
匆匆朝座上的男人一拱手,她匆匆离去,回府与祖母打了一声招呼,她便朝淮南去了。
从京都到淮南快马加鞭需要半月,这一路她都想着如果见到宋辞,她该说些什么,是该道歉?还是该表明自己的心迹?
怀着这般忐忑的心情,她一路到了淮南王府,或许是自己赶路形容不整,那守门小厮的神情着实算不上好,直挥着手,“去去去,世子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见的?”
原想着给淮南王府留下好印象的秦筝被他赶小狗似的态度弄得十分恼火,将手中的马鞭猛地甩了出去,在廊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小厮顿时就闭了嘴,慌慌张张道,“女侠饶命,实在不是小的布不通传,是世子这会儿没在府中。”
秦筝皱眉,“那他在那里?”
小厮瞧着她拧紧的眉头,实在想不出自家世子和这彪悍的姑娘到底什么关系,可又畏惧她手中的马鞭,颤声道,“回姑娘,世子去了芳香楼。”
芳香楼?
秦筝将这名字在嘴中绕了一圈儿,便反应过来这是哪里了,顿时怒火中烧,好个宋辞,这才回来几天,就敢去逛青楼了?
她也不理小厮悄悄打量的眼神,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指着他,“你,带路!”
围着一排儿的小厮顿时散开来,留下中间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正是刚刚与秦筝说话的那个小厮。
周茂四下瞧了瞧自己的同伴,见他们又悄悄往两边移了移,顿时欲哭无泪,可碍着秦筝的马鞭,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
等他瞧见那粉纱暧昧的楼,心中更是惴惴,也不知世子会不会与他算账。
“姑娘,就是这里。”
他回头朝那拧紧眉头的姑娘道。
秦筝淡淡“嗯”了一声,将马鞭抛给他,大步朝芳香楼里面去了。
周茂手忙脚乱地接过马鞭,看着秦筝利落的背影迟疑了一瞬,可他偏头瞧见身旁的马儿,又松了一口气,姑娘的马在这里,他可得在这里守好。
耳边是娇声脆语,鼻尖是脂粉的香气,这芳香楼的姑娘个个身材曼妙,一层薄薄的纱衣,透出里面滑腻白皙的身子来。
“姑娘,这里可不是您来的地方。”
得了信的老鸨连忙赶过来将秦筝拦住,赔笑道。
“我找宋辞。”
秦筝淡声道。
那老鸨闻言一愣,这淮南姓宋的不多,叫宋辞的也就那么一个,她仔细打量面前的姑娘,身材高挑,穿着一身乌漆麻黑的少年胡服,可仔细瞧着五官,却是个极为漂亮的美人儿的。
可这世子身边从未听见过有什么女人啊?
不过是一瞬间,她便扯了笑,“姑娘若要找人,可不是在这里找,这里也没有什么姓宋的公子。”
秦筝皱眉看她,可那老鸨神情认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难道那小厮骗人的?
眼瞧着越来越多的眼神落在这里,秦筝略一沉吟也不便再停留,她也没证据宋辞在这里,平白打扰了人家做生意,朝老鸨道了一声歉,便离开了。
老鸨瞧着她走远,这才回身上了楼,进了一间屋子。
宋辞此刻正与人说话,“军中的变动是父王亲自交代的,若孙大人有疑惑,可自行去王府找父王说,又何必来与我说呢。”
孙赟瞧着对面漫不经心的年轻人,牙根一阵发痒,如今淮南有谁不知道换了新主子,可偏偏宋辞就咬死做主的是淮南王,让他们这些淮南王旧部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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