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下官九年前遭王继才刺杀,他用的便是私铸的兵器,而下官虽发现王继才在城郊有一家铁铺,却也无法深入确认那里就是他的私铸点。如今王继才又被派去四川平定百姓起义,我们恐怕暂时无从下手。”
“不能从他身上下手,便去找其他的突破口。”楚王抿了抿干燥的唇,眼神坚定,这些年一直想扳垮王继才,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而吕易之此刻看着真诚的楚王内心有些感动,微叹了口气,“不曾想到如今这等时候,楚王殿下竟还会惦念许王的死因。”
楚王看着吕易之眼里泛起的泪花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吕易之离座跪拜道:“殿下重情重义,宅心仁厚,遇事沉着冷静,我朝有您这般的皇子定能繁荣昌盛!”
赵正一听立马明白了吕易之的意思,连忙起身扶起他,“吕少卿所言慎重,本王只是做了一个皇子该做的事情。”
吕易之看着楚王点了点头,满眼希望。
冬日的天比往常暗的更快些,伶玉赶在夕阳落山前回了家,只是回来的路上脸色十分惨白,身子瞧着不甚舒服。
此刻,曹昌玹也正在院子里等她,似是等了许久,脚下踩过的地都被摩擦得干净了许多。夕阳的余晖从他身后静静洒下来,衬得他五官棱角分明,线条柔和,迎上双眸,如露水般清澈的眼神显露,恰有一缕微风拂过,让人不禁展颜。
可伶玉瞧着这般俊郎清秀的人儿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欲回屋,曹昌玹看着她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模样立刻有些生气地上前喊住她。
只是曹三刚一抓住伶玉的手,对上她的眼神,语气便柔和了下来,只见他用那双清澈柔和的眸子盯着伶玉道:“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伶玉看着曹昌玹拉着自己的手突然回过神来,“三玹,我…我方才去找了吕先生。”
曹昌玹看伶玉有些疲惫的样子,有些担心,“先生怎么样啊?自上次出事,我还未去看过他。”
“无碍,只是不予上朝,没事的。”伶玉说着突然拉起昌玹的手,“三玹,你会一直好好的吧?”
伶玉紧紧握着曹三,眼里尽是柔情与害怕,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她早就不再单纯地快乐,而王继才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她更害怕这个身份会给曹昌玹带来伤害。
曹昌玹看着伶玉簇成一团的眉头,轻轻伸手抚了上去,“我会好好的,我会一直好好的,好好地陪着你。”
伶玉点了点头,随后紧紧抱住了曹昌玹,突然看见他身后成群的行李,立即松开他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曹昌玹神色慌张,努力掩饰道,“我就是随便收拾一下,叫二虎帮我把不要的东西扔了。”
刚说完,二虎便从房里出来了,边走边说,“三爷,您说带这些东西去够了吗?那青城县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曹昌玹便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二虎,吓得他连忙闭了嘴。
曹昌玹连忙朝伶玉解释道:“没有的事儿,你别听他胡说。”
“你要去成都府?”可伶玉还是知道了,看着曹昌玹问。
“我…是父亲偏叫我去,我其实一点不想去的,主要是大哥哥又不去,我怕我去了…更何况你也不想让我去,我当然要留下来陪你啦!”曹昌玹说着笑了笑,看着伶玉眼里尽是宠溺。
然,伶玉盯着他充满笑意的双眸却看出了他隐藏极深的不甘心。她仔细盯着曹昌玹,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上回她与他闹别扭时回娘家母亲与自己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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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一见伶玉便看出了她与曹昌玹的小矛盾,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伶儿,姑爷对你是很好的了,你想先前街坊都是怎么评价他的?再听听现今是怎么评价他的?不仅爱妻子还不再游手好闲了,如今在朝中也是后起之秀,势如破竹。”
见伶玉不说话,余氏继续道:“现今梓州那边动荡不安,百姓民不聊生,你大表哥才来见你表姐一面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母亲想着,姑爷也该有这样的作为,何况你我都知晓他本质就是个重情重义,有责任感的男子,你父亲先前总和我夸赞他,说他体魄强健,若是有意争取,定会干出一番事业。”
伶玉许久才点了点头,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女儿明白,女儿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志向,只是曹家大哥前些日子回来,女儿看他想争取的苗头又被熄灭了。不过女儿觉得,如今跟在大哥身后,其实也挺安稳的,否则战场无情,女儿也害怕他会出什么事情。”
余氏轻叹了口气,松开了伶玉的手,“你父亲当初跟着鲁国公替先帝打江山,我和你太母也是极害怕的,只是你父亲当初用一句话牢牢地拴住了我,他说
‘生而无志,枉活一世!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这才慢慢明白了,人生自古谁无死,为国牺牲他方能死得光荣无憾。”
伶玉一下看着母亲眼中晶莹的泪珠恍惚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母亲,女儿明白了。”
余氏欣慰地握着伶玉的手,眼中含泪,“不为功成,不为名就,但为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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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看着心中满是志向抱负的曹昌玹,伶玉握起他的手缓缓开口道:“你一直不愿意为争那爵位闹得兄弟不睦,从而先前既不投军也不科考,让别人觉得你游手好闲,难争爵位。可那日在定州你却会不顾生命危险,冒着被砍头的罪名也要去击退西军,胸中满满大志倾泻而出,我便明白,你是愿意的。三玹,我不想你空有一腔抱负却困于情义,何况就算你从了军,也不代表你就要跟兄弟们抢爵位啊?相信大哥哥同样也会相信你的,他定不会觉得你出头是为了要同他抢爵位,而是保护这个国家,保护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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