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始至终,只是一个人。]
384.
安静的房间,突然炸开了惊雷,放在一旁的杯子被大动作糊到了地上,松田阵平的拳头绕过萩原研二落到降谷零的肩膀上,直直将还处在震惊状态的同期打了个正着。
又或许说降谷零根本没打算躲。
他看着屏幕中彻底撕开伪装,露出冰冷疯狂一面的格兰玛尼,只觉得一盆热油自头顶浇下,在冬天将他烫得浑身发抖,却连蹦跳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重逢后他所见的男人都是格兰玛尼所伪装而成的,那么他的道歉、他的忏悔、他自以为的改变又是什么?
降谷零!松田阵平情绪难得被激怒到顶峰,他抓着降谷零的领子,厉声质问他,这就是你说的解药已经给了?这就是你说的toru只是想冷静一下,他对我们并不怨怼?
你他妈跟他在组织里照面了那么多次,还是没认出来?还是没认出来!
降谷零嘴唇微颤,却说不出什么东西,格兰玛尼与千代谷彻云泥之别的时候,他们被拙劣的演技骗了过去。
那么当前者开始有意识模仿后者,并对他们自以为原谅时,他丝毫没有认出,反倒放下心去接受的行为,也就是残酷且真实的了。
我看着他注射的他低声道,我本以为影响已经清除了。
人格沉睡、洗脑解除,千代谷彻在休息后也并没有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笑着说他感觉不错,正好可以在组织里继续做内应打配合。
降谷零虽然担心他的心理状态,但也做不到将他绑走去看心理医生做检查,只能任由千代谷彻配合他们行动,时间一长他便松懈下来了。
就像是找回了曾经并肩作战的感觉尽管千代谷彻对他冷淡了许多。
可是现在,与他共事的是格兰玛尼,他所念的那个人,早已在崩溃后便陷入了永久的沉眠,直到伤口再次被揭开后,才迫不得已被痛醒。
在他们的目光下。
松田阵平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他看着同伴那张还透露着茫然的脸,拳头久久停在空中,最后还是重重落了下去。
我们那么相信地让你照顾他!
卷发男人揪着他的衣领,力气却越来越轻,最后颓丧地放下,整个人跪到了地上。
他心中清楚,没有发现端倪的不仅是降谷零,还有因为曾经伤害过就不敢再接近千代谷彻的胆小鬼。
松田阵平突然发现,他自以为读懂的只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幻象,他为了这个幻象做出了许多自以为体贴、包容、拯救的事情,并模拟出幻象该有的反应,最后自我沉浸、深深陶醉,将真实的人推得远远的。
他合该认不出格兰玛尼,合该承受这尖锐的指责。
他们还想要千代谷彻怎么样?
松田阵平的手下意识攀上自己的手臂,修剪平整的指甲随着他的力道印出深深的痕迹,甚至剐蹭下了许多血丝。
他不想怎么样了。
他只想着,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么他更愿意与千代谷彻一同跳下海去,而不是为了一个U盘和自诩牢固的正义,亲手将人送入地狱。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警察并不是什么完美的职业,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难道那句为了公众的利益就大过于千代谷彻吗?
我觉得,他理应是比正义重要的。
一直沉默的萩原研二开口了,他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哪怕两个同伴在身边互殴,都没有多给予眼神。
他只是看着屏幕,神经质地摩挲着扶手,像是在找自己成为警察的初心。
既然小阵平要去,那我也就去好咯,反正是个铁饭碗。
看toru那么拼命的样子,感觉自己不努力完全不行呀。
toru啊,等你以后成为警视总监,带我们几个吃香的喝辣的!
明明一开始,也就是为了和朋友在一起而已。
他终究还是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变成了学会衡量生命和价值的冷血生物。
所以萩原研二辞职了。半长发的男人自己说着,我不想再碰到枪。
那在条件反射中对准同伴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手指在周围指了一圈,最后落到自己面前。
一个赛一个混蛋。他说,这警察爱谁当谁当。
老子要去找他,迟到了也要去,不接受也要去,死掉也要去。
降谷零捂着被打出血的鼻子站起来,哑声道:我现在出去找人。
385.
把江户川柯南给安顿好,千代谷早织松了口气,她将风衣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的薄毛衣。
米色的毛衣上已经沾了不少血块,没有处理的伤口在急速下滑摔落山洞的时候又裂了几分,若非绷带虽湿但足够长,且没有打中要害,她可能今天就要狗带。
千代谷早织看看外面晴朗的夜空,以及拢共就两瓶的水,叹了口气,指尖从瓶盖划过,最后选择放弃收拾自己。
反正也死不了,外套一穿谁也看不出来她伤重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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