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上的文字看起来是米德尔顿语的一种古老变种,大体上还能认得出。但遗憾的是,石碑上的许多部分已经随着时间的腐蚀而逐渐风化,所以能够分析出来的文字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西列斯完整地分析了一遍,意识到这大概是在说某场宴会,碑文的记录者似乎是在盛赞宴会的丰盛。联想到格奇岛与贴米亚法,西列斯的心中产生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在火车上,通过一号人偶隔空凝视着孤岛上的这座石碑,西列斯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开始着重分析其中较为完整的一句话。
“食物……食欲、神……吃?”他思索着,“肉……兄弟的肉?这是,‘父亲’的意思?父亲的……骨头?”
他突然怔住了。
一句连贯的话出现在他的大脑中,与此同时出现在他的大脑中,还有一阵呢喃细语、一阵粗犷吼叫、一阵哀嚎啼哭。
他隐约听见一句话,但那并非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那是某种无形的压迫感,逼迫他的大脑将自己知道的文字组合成一句话。
“……那贪食与暴欲的神明……先是吞吃了祂兄弟的肉……然后啃食了祂父亲的骨……”
兄弟的肉?父亲的骨?
父亲?!
西列斯猛地睁开眼睛,几乎惊愕地面对着这句话象征的含义。
他的大脑中,骰子咕噜噜地转动了起来。
【知识+1。灵性+1。】
【你需要进行一次意志判定。】
【意志:96(+1)/97,成功。】
【你正在接近那个最为核心的真相了,又或许,也不过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在那喑哑沉默的岁月尽头,在那黑暗沉寂的时光之初,没人知道,旧神也不过是这世界的,“神明血裔”。】
第201章 误打误撞
西列斯目光沉沉地望着面前这座坍圮了一半的石碑。
如果是完整的大小, 那么这座石碑大概有齐人高;但是此刻早已经断裂风化,只剩下部分文字仍旧清晰,仿佛暗示了这世界曾经在阴影纪与沉默纪遭逢的厄运。
这里是福利瓯海中部未曾探索的区域。在这里,迷雾消散了一部分, 但未曾完全消散。在被迷雾笼罩的千百年里, 人们不可能想象到, 这片区域里留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与旧闻。
风声凛冽。不远处就飘荡着一片灰黑色的迷雾,将天际都渲染成可怕而癫狂的模样。海水反而显得澄澈透亮。在这一刻,世界仿佛颠覆,天地仿佛倒转。
……“父亲”。
西列斯的大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比如,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骰子会将那十三位旧神的关系, 类比为“兄弟姐妹”。尽管神明的关系与人类截然不同,但是这显然暗示了旧神也仿佛拥有“长辈”。
再比如, 旧神血裔的存在。事实上,旧神们几乎都拥有代行者。代行者是神明的使者,同样也是庇佑者中最高的阶层。人们认为代行者可以借用,甚至于直接使用旧神的力量。
……代行者与旧神血裔, 其区别在于身份, 而非力量的本质。既然如此,旧神为什么非得要创造出“血裔”这个身份呢?这种做法似乎有着更为源远流长的某种过往痕迹。
就如同骰子的说法一样, 因为旧神本身也是“神明血裔”,所以祂们才能够自然而然地创造出自己的“血裔”。曾有神如此做,于是后来的神如此模仿。
又比如,在流浪诗人奥尔德思·格什文曾经与格雷福斯·达罗·克里莫的谈话录中, 这位李加迪亚的忠实信徒的后代, 有意无意地提及了一个概念。
他说, “世界更偏爱某些神。”
“偏爱”, 这是一个相当人性化的说法。世界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起来。
……所以,这位从未在任何传闻中出现过的“神的父亲”,究竟是谁?
西列斯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听闻过的种种传言,包括那些正经的历史书上的记载,也包括詹·考尔德的《阴影下的神明与信徒》。不管是哪一本,都没对这位神明有过任何描述,甚至于暗示。
一个令他在此刻感到困惑的问题是,骰子曾经说过,李加迪亚与阿卡玛拉就是在世界之初相伴而生的神明,祂们已经足够古老。
但是,祂们也仍旧被归类于那十三位旧神。“旧神”这个称呼是足够特殊的,只是指向那十三位最为知名的神明。
换言之,既然这座石碑上提及了贴米亚法的“父亲”,而贴米亚法同样是李加迪亚和阿卡玛拉的“兄弟姐妹”的一员,那么这所谓的“父亲”就同样也是李加迪亚和阿卡玛拉的父亲。
……所以,费希尔世界存在着比这两位古老的神明更加古老的神。
古老的父神;接着是真实与虚幻;接着是生与死、星与山、梦与海;接着是其他的神明。这恐怕就是神明诞生的四个阶段。
在第三阶段,李加迪亚与阿卡玛拉的力量就已经被拆分了。祂们是自愿被拆分,还是被迫?这件事情与那位古老的父神有关吗?
……这位父神,是费希尔世界本身吗?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西列斯的大脑中的时候,他甚至恍惚感到自己站立着的土地也仿佛灵活地蠕动了一下。
活着的世界?他感到些许的寒意。
“……您怎么了?”琴多迟疑地询问着,他注意到西列斯——一号人偶化身成为的西列斯,表情有些过于严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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