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结尾以船长孤身一人返航作为终结。许多年轻水手的生命都留在了危险的大海之中,随无尽的风浪一同前往世界的尽头。
当西列斯恍然从故事中抬起头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他几乎下意识抬眸望向对面,只不过对面的琴多此刻却并不在。
他不禁怔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捏了捏鼻梁,静静地望了一会儿窗外,飞快逝去的风景提醒他,他正在前往异国。
随后,他合上书,离开了车厢打算去餐车吃饭。
西列斯在餐车里遇到了凯瑟琳·金西女士。她穿着普通的衣服,而非更早之前那副女骑士的打扮。西列斯迟疑了一下,就去与她打了声招呼。
“下午好,诺埃尔教授。”凯瑟琳平静地说,“要不要就坐这儿?其他地方都坐满了。”
西列斯欣然同意了。他找餐车的服务员点了餐,然后望向了凯瑟琳·金西。他说:“金西女士,我一直想什么时候能和你聊聊。”
“凯瑟琳就好。”凯瑟琳说,然后她露出了一个轻微的笑,“在我曾经解决那两个失控的时轨时候,我似乎就已经说过这样的话了。”
西列斯同样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现在想来,因为办公室里卡贝尔教授留下的那几个奇怪时轨,他甚至暗地里担惊受怕了许久。
不过,在逐渐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某些方面之后,他反而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时无刻不隐藏在生活中的危险。
他思索了一下,便转而说:“关于卡贝尔教授……也就是留下那几个时轨的人,凯瑟琳,就是在这一点上,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凯瑟琳明显地怔了一下。这位女士的确带有往日教会惯常的那种温和气质,但是同时也沉默、冷静。比起班扬、格罗夫纳、多米尼克,她身上反而有一种非常微妙的距离感。
凯瑟琳便问:“是什么?我会尽己所能。”
西列斯便提及了卡贝尔教授那篇未能发表的论文,以及论文中提及的,将自己打扮成女骑士的,很有可能是露思米追随者的人们。
凯瑟琳若有所思地听着。
西列斯有些困惑地说:“我曾经注意到你也穿着骑士装,我对此不太了解,因此想请教一下,女骑士在神明的信仰体系中,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凯瑟琳思索片刻,最后摇了摇头:“不,教授,正如你想的那样,女骑士也不过是骑士的一种。女性信徒以骑士装来证明自己的信仰坚定。此外,也有将自身奉献给信仰,终身不婚不嫁的意思。”
西列斯恍然。
凯瑟琳同时也补充说:“不过也并非所有信仰体系中都是这样的概念。应该说,我秉持的理念是这样,但是在其他一些旧神追随者中,他们所追寻的理念究竟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西列斯十分欣赏凯瑟琳这样的严谨,他便说:“这么看来,女骑士的装扮对于那批旧神追随者而言,很有可能是某种内部的特定含义?”
凯瑟琳同意地点了点头。
信仰安缇纳姆的女骑士,与信仰露思米的女骑士,以及那批将自己打扮成女骑士的旧神追随者。这三者之间的差别可能非常之大。
不过凯瑟琳随后又说:“您所说的那批旧神追随者,如果我没有记错,教会内部的一些资料上有所记载。您不着急的话,可以等我们回到拉米法城之后,我会帮您找找。”
西列斯十分诚恳地向凯瑟琳道谢。
恰好他点的餐食也在这个时候上来了。他意外地注意到,随餐附赠的汤品居然是海鲜汤。想到这列火车的目的地正是港口城市金斯莱,他不禁若有所悟。
在靠近一座城市的列车上,他们就已经可以体会到这座城市的某种生活。
不过,海鲜也是前往沿海城市的一大动力。西列斯想。
毕竟,在内陆的拉米法城吃海鲜,考虑到这个时间点的运输成本等等,最终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性价比不高。
吃过晚餐,西列斯与凯瑟琳一同离开,然后与彼此道别,前往各自的车厢。凯瑟琳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西列斯,说:“过段时间,或许您就可以将那两个时轨拿回去了。”
西列斯意外地得知这个消息,他说:“那个女人头部雕像和那支钢笔吗?”
“是的。”凯瑟琳说,“在消除了这两个时轨的活性之后,它们就是普通的时轨,也可以进行仪式。”
西列斯斟酌了一下,然后说:“我对那支钢笔的确有些兴趣,不过,那个雕像,或许就……”
“那的确有些令人不安。”凯瑟琳通情达理地承认这一点,她便说,“那么,也可以一直让往日教会帮您保存,这没什么问题。”
西列斯问:“往日教会还会做这样的工作吗?”
凯瑟琳迟疑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教授,在这个世界上,失控或者在失控边缘的无主时轨,比您想象的多得多。”
所以,往日教会不得不帮忙保存这些东西。而帮西列斯保存那个女人头部的雕像,也不过是顺手而为。
西列斯不由得默然片刻,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向凯瑟琳道谢,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火车上,西列斯除却看书、与同伴聊天,另外一个聊以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与那些列车员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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