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玑一到军营,就跟回了家一样自在,第一天他乖乖地在湛缱和云非池的监视下好好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他就敢提着软剑和昔日的几个兄弟比武了。
从前陪在子玑身边的几个副将都知道子玑双手有伤,所以陪他比武解闷时,根本不敢用实劲,没想到云子玑剑风凌厉,根本不用他们相让就可以占得上方。
几个年轻副将才意识到,少将军就算成了帝妃,还是可以三招之内把他们打得心服口服。
若说帝妃在边境有什么不适应的,那便是相较于宫廷菜肴而言过于粗糙的吃食。
子玑在家中养病时,饮食被慕容淑照顾得极好,后来他入宫,御膳房的厨子也不敢怠慢帝妃的三餐,如此一来,子玑的胃口就被养刁了。
军中厨子要兼顾将士们的食量和体力,烧出来的都是大锅的硬菜,可口是可口,可对子玑而言,米太硬,肉太糙,汤太腻。
云子玑在饭桌上吃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夜里却起来吐了一回,沈勾看过他的脉,道是水土不服,又因为军中吃得偏油腻,和子玑在吃的药相冲,所以才不舒服。
第二日的午膳,湛缱端来一碗清汤挂面,上面打了两个蛋,放着几只小馄饨,撒了许多盐须子。
“面是昨夜连夜去就近的越州城买的挂面,跟国都里的面相差不多,小馄饨是我现学的,你尝尝?”
云子玑舀起一只小馄饨往嘴里送,滋味清淡鲜美,他很快吃了第二只第三只,又把蛋三两口吃完,最后一筷子一筷子地吃面,连汤都喝得见底。
湛缱笑道:“你如今吃不惯边境的食物,以后三餐我来给你做。”
于是军中上下都知道,皇帝御驾亲征的那一段时间里,经常出现在灶火营给帝妃烧饭,偶尔云非池也会过来帮着包饺子,一个炒菜一个烧汤,倒是配合无间,其乐融融,如果忽略他们一个是北微国君,一个是边境主帅的身份的话。
第三日,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湛缱按原计划将去往中溱国都协商两国联盟之事。
此事事关重大,必得国君出面亲自交涉。北微国力弱于中溱,此次也算是北微有求于中溱,湛缱为表诚意,早在半年前就为今日的外交做好了准备。
临行前被大哥喂了两个肉包子的帝妃坐上了马车,与湛缱一同往中溱而去。
北微边境临近中溱,行路一个时辰便能到中溱境内,半日之内,能抵达中溱国都。
路途虽不远,然而半日的光景也可以发生许多事。
如今细作内奸猖獗,云非池担心西狄已经获悉湛缱的行踪会设下埋伏,因此派了一支精锐就近保护。
帝王出使的军队足有两千人,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往中溱边境而去。
马车内,云子玑掀开帘子,看到中溱的边境线近在眼前,他忽然觉得此地眼熟,想起来自己前几年似乎到过此处。
“那时此地应当还是西溱与南国的交接境。没想到不过六年,两个国家就被吞并为一个大国了。”
云子玑回忆道:“我当年曾在南国的边境救过一个俘虏,那个人好可怜,浑身都是伤,我发现他时,他的身体几乎已经被边境的黄沙掩埋一半了。”
湛缱第一次听子玑说起此事,追问道:“后来呢?”
“我将他救到了北微境内,喂他喝水,找人给他治伤,两天后他才醒转,他醒来后,南国居然派了一个军中副将来要人,那时南国与北微关系微妙,我也不知救下之人是什么身份,但见他浑身是伤,可怜至极,便不想交人,后来南国的耶律皇室往国都给皇帝写了一封信,圣旨下到边境,我才不得不把那个人交出去。”
云子玑提及此事,难掩自责:“也不知那人如何了,还活着吗?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湛缱猜测那人大概是战俘,既是战俘,又哪有长命的呢?
他却安慰子玑说:“人各有命,你救了他一次,已经是帮了他了。”
外头忽然狂风大作,风沙四起,空中竟飘出细小的雪花来!
边境天气多变,风雨雷电随时都可能骤降而下。
但是谁也没想到今日这么好的天气,居然会突然降下如此烈的风雪!
燕迎策马到马车边道:“君上,帝妃!这风雪来得急去得也快,您二位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湛缱怕子玑着凉,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子玑身上。
这时,他忽然听到西狄语的喊杀声!
埋伏在暗处的西狄刀客见风雪起,趁乱杀出来,要在北微皇帝入中溱国境前直取他的性命!
狂风暴雪迷人眼,北微军队与西狄刀客混战一片,在天气的影响下,两方都不占上风,胶着之时,有三两刀客突破重围,直接往马车杀去!
湛缱抽出随身的长剑隔着窗户帘子,一剑封了刀客的喉。
“子玑,你待在里面别出来!”
云子玑已经唇色惨白,这风雪来得太突然,他身上的衣物根本不足以抵抗严寒。
他既无法帮忙,至少能做到不添乱。
他点点头,让湛缱安心。
湛缱在马车内是无法施展开拳脚的,他将子玑护在马车里,自己踏进风雪之中,用长剑取了数名企图围攻马车的刀客。
一阵狂风袭来,黄沙迷眼之际,湛缱跌下马车,在刀客持刀向他砍来时,他袖中子玑为他做的梨花针射出数百枚银针,将刀客的脸射成了筛子,与此同时,一阵马儿受惊的嘶鸣声尖锐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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