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血刃, 才是姜大少爷的作风。
而且这招很有效, 姜粟果然乖乖闭了嘴,只在心里腹诽:这么护着他,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顾大哥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说到底,姜粟还是很希望看到父亲的。
劳美琴会跟他抱怨“你大哥现在真是姜家的当家人了, 把你爸爸转院也不跟咱们商量, 眼里哪有你这个亲弟弟?分明是不想让你去看望他!”
可现在带着他去看望父亲的人,仍然只有哥哥。
劳美琴口口声声说多么爱这个家、爱他们父子, 现在父亲人还健在,却已经和别的男人明目张胆……
姜粟一把扯下眼罩, 越想越烦, 根本睡不着。
他悄悄叫空姐:“能不能给我一杯白葡萄酒?”
空姐还没来得及回答,身边闭目养神的姜糯姿势都没变,就凉凉道:“未成年不能喝酒, 麻烦拿杯果汁。”
姜粟:“……”
姜粟本来想生气, 但又莫名贪恋这种被“家长”管着的感觉, 有了哥哥, 好像他又是有人管的孩子了。
“果汁就果汁吧。”姜粟小声说, 又问:“哥你要不要?”
姜大少爷嫌弃道:“飞机上的我喝不惯。”
姜粟:“……”行吧, 还是那个娇气又事多的大少爷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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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后, 便有安排好的司机来接机, 没浪费时间,直接去医院。
老姜仍没醒来,他们到的时候,护工刚给做完肌肉按摩,老姜董事长看起来又消瘦了些,双目紧闭,带着死气,像是陷入一场不会醒来的长眠。
姜糯亲眼看到这情形,心就是一沉。
他人虽然没来,但一直有和医生保持联络,得到的消息总是生命体征稳定,可没有醒来的迹象。
但这已经比上一世好得多,上一世老姜在他接任姜氏之后不久就去世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逆天改命,所以姜糯一直抱着希望,期待奇迹。
年纪稍小的姜粟看到父亲,先没忍住红了眼圈,扑过去半跪在病床前,握住老爸的手,嘴里一直叫“爸爸”。
姜糯其实也想过去,也想贴着老头子好好撒个娇,可在姜粟面前,在这么多医护人员面前,他不能这么做,只能做好一个“主事人”的角色,只能冷静、从容。
不知怎么,姜糯忽然有点想念顾江阔,如果他在的话,说不定可以悄悄给自己一个鼓励的拥抱。
姜大少爷面上镇定,留下姜粟在病房里跟父亲宣泄思念,独自和医生去门口聊病情。
“好在转院很及时……我们尽力了……维持现状已经是最好的情况,醒来的可能性不大,你说多少概率?不,我们一般不讲概率……”
姜糯越听,心情越沉重,却忽听姜粟大呼小叫:“哥!哥!你快进来,爸醒了!”
“醒了?怎么可能?”穿白大褂的老教授震惊。
姜糯却来不及理会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病房,果然看到老姜董事长睁开眼睛,嘴巴微张,口型像是在叫“糯糯”。
这是姜糯上小学之前的乳名。
据说他小时候长得又白又软,像一团糯米糕,老姜才给起了这个乳名,后来叫习惯了,干脆把户口本上的大名也改成“姜糯”。
姜少爷上小学的那一年,忽然觉醒了男子气概,觉得乳名丢人,不准老爸再这样叫,老头子才有所收敛,但每逢他生病发烧,半夜总能感到老姜潜入他的房间,偷偷摸他额头,悄悄叫一声“糯糯没事了,老爸在。”
多少年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姜糯再也忍不住翻涌的情绪,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并排跪在姜粟身边,一起握住老姜的手,“爸,爸我在呢。”
他吸吸鼻子,“我带着小粟来看你了。”
老姜浑浊的眼睛亮起来,视线在两个儿子脸上逡巡,嘴角扬起,露出一个不大明显的、欣慰的笑。
竟然还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糯糯,不用强求。”
姜粟本来激动的情绪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强行收住眼泪,勉强笑道:“爸你别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粟插嘴:“爸,呜呜呜呜呜呜你不要死!”
一向不屑于以武服人的姜糯悄悄地、狠狠地掐了姜粟一把。
姜粟一顿,委屈地闭了嘴。
老姜又艰难地挤出第二句话:“儿子,照顾好老二。”
这犹如交代后事的话,让姜糯已经快控制不住情绪,一眨眼就又掉下一滴泪来,只剩下哽咽点头。
倒是姜粟缺心少肺一点,滔滔不绝地说:“爸你放心,我跟我哥关系可好了,现在离家出走,都住在他家。”
“……”姜糯觉得悲伤的气氛都要被这缺心眼弟弟冲淡了,正要去掐第二把,却见老姜又笑起来,好像很满意似的。
姜糯默默收回了准备掐人的手。
姜粟絮絮叨叨的,不愧是从小到大老师最头疼的问题儿童,话又密又多,从家长里短,聊到公司蒸蒸日上,没人不夸他哥,又聊到姜糯找了个很厉害的保镖。
——连保镖都聊到了,却只字没提他的亲妈劳美琴。
老姜似乎也没打算问,偶尔简单搭一句话,不知不觉,父子三人便聊了大半个小时,医生在一旁欲言又止,倒是老姜最后先撑不住,缓缓闭上眼睛,说要睡一会儿,才结束了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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