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的路后,悦昭对莫骤说了出来:其实我小时候也碰到过类似的事情,但我比较幸运,我自己溜走了。
莫骤闻言放缓脚步,反问她:什么类似事情?
悦昭没多考虑,将自己的事告诉了他。
那是悦昭学钢琴的第一年,那一年他们一家人还住在普通的居民楼里。亲戚介绍的一个家庭教师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还在音乐学院读书,性格温和,不会很严肃,适合教小朋友学琴。于是,约好了时间,他每周日下午上门教课。
但是有一天,他在周六上门了,家里只有悦昭一个,当她踮起脚透过猫眼发现是熟悉的人,没有警惕心地给他开了门。
他拎了一盒点心送悦昭当下午茶,还环顾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客厅,解释说:我明天下午有事,所以今天提前来了。你妈妈爸爸都不在家吗?
对啊,他们都不在。悦昭接过点心,礼貌地道谢。
他们和往常一样坐在一起练琴。
正值夏天,悦昭在家习惯穿着清凉,那天也一样,她穿了一条薄的背心和热裤,挺直背脊,眼睛直视琴谱,专心地按下一个个的琴键。
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琴谱和琴键上,以至于一时半刻没有发现身边的男子越靠越近,粗糙的掌心也慢慢贴上了她的背。
等悦昭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时,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成年人的手正在自己的腰间游移。隔着衣服,悦昭盯着那手的轮廓,莫名觉得那像是一条蛇的形状,而那几根手指如同蛇芯子一般,正尖锐地啄着她的皮肤。
她有足足几秒钟的时间,脑子完全处于白茫茫的状态,直到蛇芯子又往上猛啄了她一口,传来一阵刺痛,她非常恐惧,本能伸出手使劲力气推开他,跳下琴凳,直接奔向门口,急速打开门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男子急切的询问悦昭同学,你怎么跑了,悦昭没敢回头,越跑越快,跑出了小区。
悦昭和莫骤说:后来到傍晚我才回家,妈妈已经在家了,他人早不在了。妈妈指责我任性,练琴到一半竟然找借口溜了,估计是他那样说的。我和妈妈说我不想学钢琴了,妈妈不理解,问我为什么,我说太枯燥了,她不同意,说半途而废是懦弱的表现。最后我只好答应继续学琴,但要求换一个女老师教我,理由是女老师更温柔更有耐心。妈妈她最终接受了这个理由,帮我另外找了一个女老师。
莫骤问:你为什么不对她说实话?
悦昭说:当时觉得很羞耻,不想在妈妈面前提,也不敢去想妈妈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现在想一想,小时候的自己实在太愚蠢了。
莫骤沉吟后问:那你母亲从头到尾都没有猜到真正的原因吗?
悦昭说:没有。因为那个男人很年轻,从外表看是一个有礼貌且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也会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莫骤说:我认为是你父母的不对。他们一定是从没有教过你相关方面的知识,也没有提醒过你在那个年纪和一个不熟悉的异性单独相处时须要警惕什么,所以你会错误地认为被一个成年男人欺负是一件羞耻的事。
悦昭看向他,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并且说对了,在她成长的过程中,父母一次也没有和她谈过那些必要去注意和提防的事宜。
莫骤好像总是能理解到她。
这个世界上的变态不少,很多时候你一个人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他说。
悦昭明白他在说什么,也觉得无奈。
等他们一起走到巷口,莫骤问她: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悦昭微微诧异,然后反问他:不如你先说,你谈过吗?
莫骤直接说:没有。
悦昭听到他的答复,认定他没有撒谎,于是也真诚相告:和你一样,我也没有。
未给他时间说什么,她瞬间决定要再次占据主导权,继续问他:那喜欢的人呢,你应该有过吧?
莫骤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现阶段的算吗?
悦昭:
悦昭:不算,我指的是以前的。
以前的话,莫骤思考片刻,靠近她一点,我不太想告诉你。
巷子不太宽敞,当他们绕过一辆停着的电动车时,悦昭感觉他的手臂若有若无地擦过自己的。
悦昭略感尴尬,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个很刻意的动作,此时此刻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下。
更尴尬的是,莫骤点破了她的行为:我离你太近,让你感觉尴尬了?
悦昭转过脸,慢慢说:还行,不算太尴尬。
只是她忽然间感觉有些别扭罢了。
悦昭走到了门口,正要和莫骤说拜拜,听见他清楚地问: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想恋爱的感觉吗?
悦昭的耳朵像是被他这句话带着的温度轻轻烤了一下,瞬间有些发热,她克制了一下忽如其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认真谨慎地说:莫骤,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感觉很自在,像是好朋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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