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鹂轻声地对桃树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轻了,谁也没有听见。
她缓缓垂下眸,感受从窗边吹过来的风。
其实青鸾说的没错,颓玉的事情,必要性,真的没有那么大。
但是,梁鹂轻轻地勾起唇。
她就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她用了这么久都在确定的一件事。
殷予怀,究竟有多爱霜鹂。
如若可以舍弃谋划、舍弃帝王之位,甚至舍弃生命。
那在他舍弃这一切后,面对她的背叛,他会如何?
她只是,太好奇了。
*
殷予怀此时正在书房中,认真执笔,在宣纸上作画。
他想为鹂鹂,画一整个屋子的画像。
想到他为鹂鹂画的画像,能够摆满一整个屋子的画面时,殷予怀笑意浅浅。
他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比起前些日子,已经好了不少。
那日虽然落了水,但是没有造成很大的损伤,喝了杨三为他煎的药之后,身子也就无恙了。
殷予怀望着画中的鹂鹂,缓缓地放下了笔。
他走过去,推开窗。
看见书房前面一棵不知名的树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回到书桌旁,拿起笔,简单地勾勒一下形状。
看见秋千的雏形出来时,他拿起宣纸,向着门外走去。
待到他推开门,在院子中等待的杨三忙起身:“殿下。”
殷予怀将手中的宣纸递过去。
杨三忙接过,看了一眼,诧异道:“殿下是想为梁小姐扎个秋千?”
殷予怀也没觉得杨三的称呼有哪里不对,点了点头:“难做吗?”
杨三忙摇头,那日梁鹂在他们的小院扎秋千时,他就站在一旁看着,不难。
只是,杨三轻声询问:“公子是要自己做吗?”
殷予怀点头:“嗯,在下自己做。”
他眸中的笑意很浅,很淡,也很温柔。
杨三的心一颤,那些他还来不及对殿下说出的话,此时好像已经失去了说出的权利。他如何能够在殿下如此欢喜的时候,戳破那些东西
梁鹂瞒着殿下,做了很多事情。
但是真正对殿下造成损害的,其实也说不上几件。
杨三转身,接过宣纸,去准备需要的东西。他的心中还是犹豫了一瞬,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般想着,杨三转身,望向殷予怀:“殿下。”
殷予怀正垂下眸,望着院中那颗被砍了一半的树,听见杨三唤他,轻抬起眸。
杨三怔了一瞬,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殿下眼中见到如此温柔平和的表情。
这几日的一切都告诉他,能够让殿下喜乐的,只有梁鹂。
杨三再一次地犹豫了。
他真的要戳破这一切吗?
戳破这一切,事情真的会变得更好吗?
梁鹂不也没有伤害殿下,如若他把事情告诉殿下,殿下...会如何?
杨三见过殷予怀毫无求生意志的模样,一瞬间,杨三甚至不敢再赌分毫。
殷予怀也只是应了一声杨三,他的心思,更多的,在他面前的桃树上。
杨三久久不说话,殷予怀都快忘记了院子中有杨三这个人。
最后,杨三只是沉默地离开了。
上次他拿给大夫的,他身上毒的解药,大夫那边已经说,有了进展。
他如今,的确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就,再等等吧。
杨三颤抖地闭上眸,他不知道他的决定是对是错。
但是又好像,怎么都是错。
从之前他选择背叛殷予怀的那一刻起——
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无论他是否愿意。
他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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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不过两个时辰, 杨三已经寻来了扎秋千需要的全部东西。
殷予怀听着讲着,手开始试着搭起来,看着初步有了形状, 殷予怀停下了手。
他想在鹂鹂的院中,那颗桃树下, 扎一个秋千。
至于今日,试试便好。
只是, 殷予怀垂下眸, 他想扎好了, 再让鹂鹂看见, 那就得寻到一个鹂鹂出去的时间。
这般想着,殷予怀向着杨三招手,轻声吩咐:“先收起来吧,等过两日, 再拿出来。”说完,殷予怀起身离开了。
即便在幽王府, 殷予怀还是戴了面具。换一身衣裳,府中的奴仆便不大认得出了。殷予怀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眼眸下垂,他不可能戴一辈子面具,但如若回到汴京,有些事情,便变得太复杂了。
鹂鹂并不喜欢皇宫, 他也并不想拿回储君之位。
他已经为殷予愉准备好了一切。
等到父皇下旨立殷予愉为储君的那一日,他在宫中安排的人, 就会杀了宋映葭。
不计, 任何后果。
殷予怀的眸暗了一瞬, 相较于殷予慈那个伪君子,他宁愿殷予愉上位。只是,殷予愉可以上位,宋映葭却不行。
这十年来,宋映葭的动作太大了。
大殷,不能容忍这样的妃子存在,日后,也绝不能有这样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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