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姑娘便笑着把在亭子发生的趣事说了出来:“方才我请表嫂到亭子一聚,言语略有冒犯,但表嫂竟丝毫不在意。”
“不仅如此,我尚未说明身份,她一眼便知道我是谁了,再说亭中有七八家贵女,可她却能准确的叫得出来每个人的名字,就是那不打眼的曹素芩,她都知道。”
说着,又叹道:“便是我,我都记不得今日来的所有女眷呢。”
老太太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月前孙儿还在府中的时候,她便听说了褚玉苑的下人懒散,惹了孙子不快,当即让翁氏来清理了褚玉苑。
而这清理出来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是她送去照顾孙子的。
琢磨了许久,也怀疑过是翁氏特意为之,但又不怎么相信翁氏会有这样的心思。
毕竟初见时,那翁氏拘谨不安,俨然不够大方,那样的性子怎可能做得侯府主母?
但这表侄孙女所言,好似与她第一回 所见的翁氏有所不同。
厅外的谢玦听了那些话后,略一垂眸,眼中浮现了沉思。
这时,忽然下人来通传,说是荣安公主与六皇子来了。
谢玦也自厅外入了厅中。
荣安公主与六皇子入了厅中见了长辈。
因荣安公主与陆九姑娘关系亲密,所以在与长辈说了一些话后,两个小姑娘便凑到了一块。
陆九姑娘邀她去湖心小亭坐一坐。说是去认识认识玦表嫂,可有趣了。
荣安公主也听母后提起过这表嫂,便有了兴趣,欣然同去。
二人从厅中出去,谢玦思索片刻后,也朝中厅中的长辈一礼,从厅中离去。
谢玦从厅中出去,往湖心小亭而去。
亭中皆是女眷,不便入内,便在湖岸往湖心小亭望去,但并未寻见到妻子的身影。
这时,堂妹谢菀瑜却是惊慌失措的从亭子中跑了出来,隐约可见眼眶都是红的。
不多时,陆家的九表妹在厅中看到了玦表哥,也随之出来,走过婉转曲桥,停在了他到了身前。
问:“玦表哥,表嫂在何处?”
谢玦微一蹙眉:“你方才说她在湖心小亭。”
略一顿,隐约觉得堂妹惶急跑出来与妻子有关,便问:“亭中发生了什么事?”
陆九姑娘琢磨了一下,随而试探地问:“表哥刚回来时,可知宫里都赏赐了什么?”
谢玦:“不知。”
他素来不在意这些,且那段时日常在外调查旁的事,自然不会在意。
陆九姑娘想了想,还是把方才的事说了出来:“听荣安说那婉瑜表妹身上所穿的衣裳,是皇后娘娘专门挑出来送给表嫂的蜀锦。”
“这蜀锦可珍贵了,需得多个绣工精湛的绣娘绣上数月才得一匹。表嫂是不知有这赏赐,还是不识宝给了婉瑜表妹?”
说罢,抬眼看向玦表哥。
见到玦表哥那忽然黑沉下来了的脸色,陆九姑娘不禁心头一颤。
谢玦眸中深沉漆黑,面上毫无表情,周遭的气息凛冽。
陆九姑娘小声道:“我方才听婉瑜表妹说去喊表嫂过来作证,说那蜀锦是表嫂送她的。”
陆九姑娘望着表哥的黑脸,心里头的答案逐渐成形。
原来是家贼难防呀……
“我先失陪。”谢玦说罢,转身离去。
离得远一些,侯府中的小厮追随而来,谢玦问:“可知娘子去了何处?”
小厮道:“方才好像看到娘子在小山的亭子上,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说着,往庭院中高耸的小石山望去。
谢玦也随之望去,未见妻子,却远远看到往山上小厅急急而去的二婶。
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沉,脑中浮现方才在马车上之时,阿妩所言。
“千金买一件衣服,我又不是你有金山银山的二婶,怎舍得?”
她显然是不知赏赐中有蜀锦。
他离府时,分明吩咐了人,让二婶送一份赏赐单子给阿妩,但显然这单子有问题。
再想到离府之时,堂妹在妻子面前显摆的模样。
谢玦脸色较之更加黑沉。
二婶,乃至两个堂妹,尽是如此轻慢阿妩。
眸色一凛,吩咐小厮:“与舅表婶说一声,暂时莫让人上假山亭子。”
小厮应声转身离去。
谢玦望着二婶身影消失在小山之上,便抬脚往远处的小山而去。
*
翁璟妩饮了一口花茶,便见那因走得急而面色微红,额头有薄汗的崔文锦朝着亭子走来。
从美人靠上站起,朝着那崔文锦一笑,问:“二婶如此急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崔文锦心下复杂地望向凉亭中,闲适从容的翁璟妩。
方才在院中与其他妇人闲聊,她们说到翁氏时,第一印象竟也不错。
她心下正有不悦之际,小女儿便跑来与她说了湖心亭的事情。
见着了大女儿,便知得去求那翁氏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会因一匹蜀锦而自扇了耳光,求到了这出身远不如自己的翁氏头上。
可若是今日不求,恐怕会让她与婉瑜颜面扫地,永宁侯府也会因她们而被耻笑,最为重要的是会影响到婉瑜之后的议亲。
暗暗在心底呼了一口气,急急入了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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