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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官从忍者手中接过一只铁制的汤药罐,晃了晃,里面传出汤汤水水碰撞的声音,“喝了这药吧,小林家,你很快可以往生极乐。我向你保证,你会毫无痛苦地往生,会有佛接引你走上莲花台的。”
    林清泉的目光透过铁壁,看到沉淀在罐底零零星星的草本,说道:“不过……这不是毒,而是律令草的汤药吧。”
    他认真观察了汤药的颜色,“看这色泽,应该还是高浓度的。”
    医官的面瘫脸抽了抽,“果然是魔胎变的眼睛啊!看来阿祢君在信中说的句句都是真言。像你这种背负着魔胎的宿主,怎么可能进入皇室呢?你还是死掉为好吧。”
    “你也看过镜阿祢的信?”
    “我是镜大人至信的心腹,又是阿祢君年幼时的陪护。他刚刚出生时,还是我给他洗澡的呢!看他的信,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么。”
    医官将汤药罐交给身旁忍者,面色幽暗地说:“把药给他灌下去。堕掉他的眼睛后,再杀了他。”
    林清泉一瞬间便被按倒。后脑重重撞地,头晕眼花,呛出一口铁锈味的血腥来。手脚被按住动弹不得,下颌被掐住强迫张开,很快就有药水灌进喉咙里。
    窒息和溺水感袭上来。
    有四五个忍者按着他,他们的眼神是长期杀人而练就的冷漠,杀起人来就仿佛在处理一条死鱼。
    林清泉的眼睛透过黑压压的忍者,望向黑压压的阴天,乌黑的天地和人化成了又黑又重的砖头块,往他身上砸过来。
    这充满恶意的世间,从天到地到人,处处都在叫他死。
    律令草微量高效,何况灌的是高浓度的药汤。
    林清泉和盲人一样失去光感,有黏稠的黑血从眼睛里流出。他感受到目目在眼眶里疯狂震动,切身感受到它此时此刻非常痛苦。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魔胎流堕会造成湮灭意识的疼痛,比离体还甚。
    林清泉开始时还知道疼,但很快就疼得失去了感知。
    我是魔胎的宿主这件事,镜阿祢早就告知镜善治了吧。
    而昨晚之所以让我吃糖,是为了在今天抑制魔胎的离体,防止目目在我遇险时离体救我。
    原来镜善治说的此生不复相见,是这个意思……
    林清泉意识游离,忽然感到从眼眶中滑落出了什么。
    有一个新的生命体在化形降生,压住他手脚的忍者被这股力量顶开。
    风云大变,黑云像飘扬的旗帜那样翻滚,越压越低,一时之间迅速进入黑夜。
    忍者掏出武器准备作战,却突然一个接一个倒地,传出不绝的惨叫。
    咔嚓咔嚓,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们全身的关节和骨头自行扭断。有的人锁骨被扭曲九十度后竖着穿进胸腔,有的脊梁骨扭成极端的弯曲度,最终缩得像一个膝盖高的侏儒。
    医官七窍流血。一条手臂碎成无数段,像蛇一样盘绞在脖子上,肋骨根根像獠牙一样外翻出身体。
    这些人没叫几声,活生生扭成恐怖的姿势,奇形怪状地立于地面。
    从黑云之间落下了雨。雨很大很急,仿佛一瓢瓢水浇下来。
    林清泉彻底瘫死在半梦半醒之间,衰微地吸气再呼出。
    他没了眼睛,空荡荡的眼帘凹陷下去,双唇因为余痛未消还在本能地颤抖。
    大雨将脸上的血污悉数冲去,干净的面庞尽显,黑黑的额发打成一条条湿绺,黏粘在没有血色的面颊上。
    他躺在激烈跌宕的天与地之间,任人刀俎。
    有人踩着一路泥泞走来,蹲下。
    它先是摸上他的手指,翻过来,仔细抚摸他冰凉的指肚;再顺着手臂和肩膀往上,触碰到在颈部中跳动的颈动脉,并停留在此地很久;又接着够到他湿冷哆嗦的嘴唇,轻轻揪了揪,像是在玩弄他一样。
    但和第一次离体时不同的是,这次的目目并没有长时间触摸他的嘴唇,而是将指尖移动到他深陷下去的眼窝,在眉骨和下眼骨来回打着圈。
    然后它就凑了上去,亲吻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眼睛。
    林清泉瞬间清醒大半。
    慌乱之中他企图推开身上的人,却摸到极为柔顺的和服衣料。
    这料子他太知道是属于谁的了。乳液的质感,出自天剪裁缝之手的□□。
    难道目目……被律令草刺激得觉醒了吗?!
    “别碰我!”林清泉应激反应似的用力推抵目目的肩。
    但凭他现在的气力根本推不动。
    目目压制住他挣扎的手腕,凑得更近了。它的鼻息扑打过来,和暴烈的雨水一起灌入衣领。接着,它把脸深深埋入他的颈窝,使劲嗅闻几口。
    极端的倾盆大雨,耳朵里灌进了水。林清泉能听见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
    还能感觉到,紧紧贴在颈动脉上的,它比雨水还冷的牙齿和舌尖。
    林清泉将脸别过去,声音虚弱,“放手。目目,我理解你这个时候会痛苦得失去理智。但你要冷静一点,你一向是最听我话的……”
    “可是,”
    这是林清泉第一次听见目目开口说话。
    他捏住他的下巴,将别过去的脸又抹正,从眉眼到下巴看了好几遍。
    “可是,你闻起来真的很好吃。”
    第40章 佛魔胎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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