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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倾气得找不到话反驳, 只得看着苗鹏煊指挥他带来的下人,把行李搬进了自己的屋子。
    入夜之后, 时倾坚决抵制跟苗鹏煊同房, 逃到东厢去睡,苗鹏煊追到东厢,想破门而入, 强行洞房, 被时倾拿顶住咽喉:“要敢再踏前一步, 便杀了你!”
    几个皇子府下人狐假虎威地喝斥:“尔敢伤害殿下!活得不耐烦了?”
    时倾冷笑,懒得跟下人争口舌,只加重了上的力道,枪尖顶在苗鹏煊的咽喉上,压迫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要想借到哥儿的气运,不是睡到哥儿就行了,还得哥儿甘心情愿,跟自己一条心才成,若是逼得太紧,把时倾逼成仇敌,反而达不到目的。
    最终,苗鹏煊做出了让步,不再逼着洞房。既然时倾威武不屈,那便改变策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用柔情蜜意去感化时倾。
    反正住在莫府,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软磨硬泡,总能把时倾拐到手。
    他便不信,这个刚刚才品尝了大半年性/爱滋味的哥儿,还能为个天牢里快死的囚犯守身如玉?等哥儿多晾些时间,就会想念那种销/魂滋味,等时倾想得抓心挠肺又不得满足之时,他便能成事了。
    改走柔情蜜意攻势之后,苗鹏煊便拿出他讨好女人的功夫,对时倾各种示好,各种宠爱,各种心疼,各种怜惜……肉麻到时倾想吐。
    时倾无比庆幸,他还要去国子监读书,每旬才休沐一天,不必天天跟苗鹏煊在霁风馆里干架。
    以前,时倾呆在国子监,总盼着快些到休沐日,好回家休息一天。现在,时倾对休沐日的心情,是既盼望,又抵触。
    盼望,是想念祖父和母亲,也记挂家里的情况;抵触,是不想被苗鹏煊纠缠不休。
    半年之后,当初被抓进天牢的几个国子监官员,老师,监生的判决下来了,根据他们为太子效力的程度,或斩或流或徒。【流和徒的区别:流是押往边远地区,终身服劳役;徒是押往边远地区,服一定期限的劳役,期满可释放回原籍。】
    曲随离因是太子举荐进入国子监的,又只做过一件探查花舫的事,情节轻微,被判流两千里,至西南边陲谷肇寨。
    随离起解那天,有几个监生相约了,去给随离送行。毕竟这一走,不得特赦,随离便要在流放地困一辈子,这一别,便是永别。
    时倾夹杂在监生中,默默地看着随离。
    在天牢关了半年,挨过刑讯,又没吃没喝,随离看起来跟所有的囚犯一样,面黄肌瘦,蓬头垢面,一身污脏,臭气薰人,形销骨立,行动迟钝,目光呆滞,整个像个游魂似的。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人确实是随离,时倾几乎不敢相认。
    看见教过的学生们来给自己送行,随离只是喃喃地低语:“哦哦……哦……”听语气,前两个「哦」是疑问,不明所以,后一个「哦」,是恍然大悟之意,也许是接受现状之意。
    监生们凑了点钱,给曲直讲买了些衣服和吃食,挂到他身上,喂他喝了些清水,叮嘱他这一路要保重身体,安慰他,说是遇上个特赦,说不定还能活着回来。随离低头垂眼,轻声道:“哦哦……哦……”
    时倾乘着别人没注意,靠近随离,努力压住被随离薰得想吐的感觉,轻轻道:“放心,等到了地头,我会派人给你送银子去,托人给你打点打点,让你在那边过得舒服些。”现在给银子,会被押解的差役们搜刮走。在流放地,只要打点到位,也可以活得不错的。
    随离仍旧低头垂眼地说道:“哦哦……哦……”那样子,跟他对其他监生的反映没差别。
    时倾很怀疑随离是不是没有认出自己来,不敢碰触随离,便加重了语气,轻轻说道:“随离,是我啊!”
    “哦哦……哦……”随离完全没有其他的反应,似乎除了「哦」字,他再不会说其他字了。
    押解的差役收了钱,只给了片刻的功夫,这会儿恶声恶气地上来把时倾撵开,押解着随离上路了。
    时倾站在城外长亭,看着随离佝偻着身子,步伐踉跄,脖子上套着铁链,被差役像牵狗一样牵走。那样的场景,深深印进时倾的脑海里,深深地震憾了他。
    大约随离因在牢里受过刑,又没得到妥善医治,走起路来,看着有些吃力。但是前面的差役一点没有怜惜之意,只要随离走得稍慢,便要拉一拉铁链,次次都把随离拉得一个趔趄。
    这才刚刚走出宜永城,去到流放地西南边陲谷肇寨,还有两千里之遥,随离这么衰弱,这一路,可怎么走得过去?会不会死在路上?
    一直到随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路尽头,时倾还站着,无法动弹,他的整颗心都被随离离去的背影揪了起来,生疼生疼,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是他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难受。
    忽然,时倾背后传来苗鹏煊的声音:“我猜你会来送行,果然。知道他为什么是流放,而不是问斩?”
    时倾霍地转身,瞪着苗鹏煊:“他就去探查了几次花舫而已,判流放难道还不够重,还有问斩?要这么说,当初进入花舫听曲的客人,不都得问斩?”那些客人,都是慎王怡王要拉拢的对象,都可以算慎王党。
    “你说得不错,那些人,差不多都问斩了。”苗煊鹏说着,从下人手里接过一柄油纸伞,撑到时倾头顶,给时倾遮着日头,嘴里怨怪道:“你带去国子监的小厮,真被你惯坏了,你出门,他都不跟着服侍,到底有没有把你当主子?回头,我定要教训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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