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正勇越说越激动,他恶狠狠地咒骂了一阵,看样子,即便柳明诚被他亲手弄死了仍不解气。
据范正勇讲,他的未婚妻柯凝是一名越野爱好者,“我当时忙着搞事业,对越野也没兴趣,她就经过圈里人介绍,认识了在本地圈子里比较有名气的柳明诚,加入了那老猪狗组建的兴趣团体,常常跟着队伍参加活动。”
“也怨我,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们一群人在一起走……也会出事,都怨我,都是我太忙忽视了她……”
范正勇后悔自责道“她朋友告诉我柳明诚这老东西在圈里很有声望,是个难得的好人,我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那老猪狗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他表面上崇高,暗地里就是个大色魔!”
“柳明诚做了什么?”肖然面色沉重,仔细倾听。
范正勇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们不玩越野不知道,玩这个的,在野外常常要一连走上好几天,晚上经常睡在帐篷里,好的时候会在小旅馆或者农家过夜,条件很艰苦,有时候还要男女混住……”
“柳明诚那老猪狗装的太好,加上接触的时间也长了,小凝放松了警惕……结果、就在一次活动的晚上,柳明诚这老猪狗和小宁住在一个房间,不顾她的反抗……把她侵犯了。”
范正勇一字一顿,牙咬得咯咯响,他两眼通红,双拳因为握的太过用力而剧烈颤抖着。看得出,他对柳明诚的恨已经深入骨髓。
“事后小凝没敢揭露那老猪狗的恶行,……其实我早该察觉的,当时小凝回来之后一直魂不守舍,都怪我、都怪我当时一直忙工作没有多问,都怪我……”
范正勇泪流满面,撕心裂肺,他既是在叙述,又是在自责,也许过去几年中,他也一直沉浸在这种自责中无法自拔,一个人默默在黑夜中舔舐着伤口,一刻也不忘复仇。
“小凝回来之后,噩梦并没有因此结束,那之后不久,小凝发现她怀孕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但她知道以后的生活,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模样……她跳楼了。”
范正勇脑袋一下一下撞着手下的钢板,“她跳楼前站在楼顶给我打电话,我拼命地在电话里喊‘不要做傻事我不在乎’,但她和我说,她说即便我不在乎她也不可能忘掉这些羞辱……我听着她手机话筒边呼呼下落的风声,我听着她落到地面……”
“这些……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李放放抬起头,怜悯地看着涕泗横流的范正勇。
“报警?报警有用吗!”
范正勇抹了抹眼泪,红着眼睛,恨声道“当时都过去那么久了,小宁也没了,就算报警了,你们朝那找证据去?就算捅出来了,别人也会说‘都和人睡到一个屋里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之类的鬼话,只会让小凝死了也不得安宁。而且就算你们抓住了柳明诚,小凝还能活过来吗?然后你们判了柳明诚几年,他家里有那么有钱,出来后还是潇洒,他抵不了小凝的命,不如我自己动手,血债血偿!”
听着范正勇的嘶吼,肖然心中虽有同情,但是法不容情,他只能不去深究这个话题“所以,你就花了三年的时间,接近柳明诚?”
“我也没想到会花这么长时间。”
范正勇深吸一口气,摇着头说“我本来就是打算帮小凝报仇之后,也算给她一个交代,然后就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但是没想到用了这么长时间。”
范正勇讲,柯凝自杀之后,他便转行开了一家运动用品专卖店,以此打入圈子,并在一次圈子聚会上,假装和柳明诚‘偶遇’,各种套近乎之后,便和柳明诚成了‘忘年交’。
“我本打算是尽快找机会弄死他,但是柳明诚这老猪狗在圈子里资格老,而且他又有钱,身边总是围着人,有时候发现点机会,但又太容易暴露。”
范正勇说道“直到这次越野比赛,特别巧,他群里的人都在忙其他的,只有我能陪着他比赛,他就找我和他一起熟悉路线、提前训练,还说什么这次要拿个好成绩给那帮老兄弟看看。……呵,这也是他命该至此!”
在案发当天,柳明诚和范正勇一边训练,一边勘查路线,寻找最好、最快能走出成绩的线路,于是他们就走到了望弓山上的山坑附近。
“那时候太阳快落山了,我和老猪狗并排走着,想下手一时没找到好机会,他虽然四五十岁了,但我知道他经常锻炼、身手敏捷,正面搞他很难,还容易留下太多痕迹给你们。”
范正勇回忆至此,突然开心一笑,“也是我机会到了,走到山坑边上的时候,那老吊鞋子上突然扎了根钉子,他跳着脚扔掉背包,龇牙咧嘴地一手脱鞋,一手招呼我过去扶他一把,我当时激动坏了……”
终于觅得良机的范正勇那肯放过这个机会,他假意过去搀扶柳明诚,但是走过去之后,却突然抬起手中的越野杖,狠狠地抵住柳明诚的腰背部,要把柳明诚推进坑里。
“我想着那么深的坑,他一头栽下去肯定跌死,当时我都准备报警喊你们给他收尸了。——自己脚上扎了钉子不慎跌死在山坑里,简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范正勇说到这,叹了口气,他当时的设想虽好,但是却没想到柳明诚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敏捷,慌乱之间竟用手扒住了坑壁,蹬着石头努力往上爬。
“我推他的力量还是小了,我应该用手推他的。”
范正勇讲到这,连道后悔,“当时那老吊也不知道我想杀他,还以为是我失手了,他还骂我,让我赶紧拉他上去。拉他上去?他想的真好!”
到了这时候,范正勇再不掩饰,他举起手杖,用杖端的小型冰斧狠狠地在柳明诚颅骨上击打出特殊形态的骨折,但是求生欲强烈的柳明诚仍死趴着坑壁不放手,范正勇便随手捡起一块大石头,用尽力狠狠砸在柳明诚双手手指上,柳明诚当时已经到了昏厥关头,他再也坚持不去,翻着白眼坠入坑底,跌碎了颅骨,没多久便彻底死掉了。
不过由于范正勇是随手捡起的石头,没有分辨挑选,以至于在用力击打柳明诚的时候,石头上的锋尖也划破了他的手掌,于是便在石头上留下了血手印。
杀死柳明诚之后,范正勇自知柳明诚尸体上的人为痕迹太过明显,知道只要发现柳明诚的尸体,警方一定能判断出是人为所致,于是他便将石头抛出老远,带上柳明诚的背包与自己的随身物品,紧急返回家中,随手定了一张当晚的车票,准备外逃。
加之在返程的路上,范正勇在柳明诚的背包里找到了柳明诚后续比赛用的计时手环与手机,他在离开之前,便匆忙联系上一位早有联系的替跑人员,将柳明诚的手环与比赛资料交给他,安排此人替柳明诚参赛,后续再伪造柳明诚的朋友圈,以此干扰后续可能的警方的视线。
不过在比赛结束以及他杀人之后,通过圈里以及市里的朋友,范正勇一直没听到警方发现柳明诚尸体的说法,又一想望弓山那地方八百年都人去,说不定柳明诚的尸体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带着这个想法,范正勇犹犹豫豫地往回赶,他还打算着,如果等他回到市里时,依旧没人发现柳明诚已经死掉的话,他就再去案发地点,悄悄将柳明诚的尸体掩埋掉,清除掉自己的一切罪恶。
可惜,他刚走到宁城,便接到了禾亮的电话。
范正勇当时便想到自己可能被盯上了,于是他紧急找一处可以藏匿的远方,并用自己和从网上买来的证件,同时定了两张车票,准备外逃。
但是他没想到,他挖空心思的谋算,却败在了肖然那不经意的一蔽之中……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肖然最后问道。
“没了。我也算给小凝一个交代了。”
范正勇摇了摇头,又跟肖然要了根烟,补充道“只有一点。麻烦你们好好了解一下柳明诚的那个兴趣团体,据我私下了解,他打着这个名头,私下侵犯的并不止小凝一个,麻烦你们找找那些姑娘,让她们出来揭露柳明诚这老狗比的恶行,这样我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肖然点头,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