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的吧?”
李放放下意识道,亦是不敢肯定,毕竟此时的阮荷与他们当时见的那个美女……嗯,稍有不如。
肖然歪头看了看,虽然卸妆之后的阮荷与她人前的模样相比变了许多,但是从脸型还有各参照点来看,这就是阮荷无疑。
“阮女士,别害怕,凶手已经被我们制服了……”
肖然上前说道,即便阮荷身上有不干净的事,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受害人,两者应该区别看待。
不过看着阮荷身边那个卸妆水瓶子,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阮荷惊魂未定,抬头怔怔地看着众人,眼神中一片空白,似乎是被吓傻了,过了许久才‘哇’地放声大哭起来,无论肖然等人怎么安慰、询问,她都是摇着头大哭。
“别让她回想了,那样只会更刺激她,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邵勇拍了拍肖然的肩膀,叫了两名女同事过来安慰阮荷。
肖然微皱着眉头走了出去,他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想不明白这种怪异来自哪里。
雷大队带着小部分人赶了过来,其余人在何晓丽的指挥下继续搜查陈昂的家,毕竟那才是陈昂的老窝,储藏着他绝大多数的生活秘密。
薛法医与秦法医都没来,只有余雨一人拎着沉重的工具箱,套着防护服蹲在阮荷丈夫的尸体旁做初步尸检。
像这种刚被害不久,而且凶手被当场抓住的凶杀案件,尸检难度不大,余雨一个人足以应对,不过个别方面还需要帮手,肖然与张磊当仁不让地被喊了过来。
“肌肉受机械刺激后均可发生收缩反应,眼压为6hg,尸体温度……”
余雨说着,张磊在旁边记录,肖然就那样蹲着,只等余雨翻尸体时才搭把手:“死亡时间约一个小时,死亡原因为颈部大动脉被斩断后造成的失血过多……”
现场处理完毕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带着阮荷还有其丈夫的尸体回到局里,至于陈昂和他那辆停在江歌小区外的suv车,已经被带回有段时间了。
“快速整理一下手头上的资料,连夜审讯!现在基本肯定就是他了,铁证如山,他没什么好抵赖的了!”雷大队站在单向玻璃墙后,冷冷地看着坐在审讯室中神色平静的陈昂。
凌晨三点半,万籁俱寂。
连日来加班加点疲惫到极点的办案人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再通宵鏖战,闭上酸涩的眼睛,没过几秒便鼾声四起。
肖然没有休息,拉了张椅子挨着王俊名坐下,看着审讯室内你来我往的诸人,静静听着陈昂的自述。
“……所以,你承认张好、王小梅、荣志尚是你杀的了?”
荣志尚就是阮荷的老公,面对邵勇的问询,陈昂语气很坦诚,情绪也没有波动,仿佛是早有所料,对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在乎了,求生很低。
“是我杀的。但我由始至终都不想杀人,我没办法。”
陈昂心中没有丝毫愧疚,直视着前方审讯人员的眼睛,波澜不惊道:“我只是想要张好和阮荷的脸。想拿她们两个的脸,第一个人就不能活,她活着,我的计划就可能出现纰漏。
本来这些不关王小梅和那个男人的事,谁让他们挡我的路呢?王小梅跟踪我,差点坏了我的事,有那个男人在我就进不了阮荷的家,没办法,我只能把他们都除掉。”
顿了顿,陈昂突然歇斯底里地惨笑起来,“但是我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坐在邵勇身边的刘庆问道。
陈昂自嘲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没想到阮荷的脸特么居然是假的!早知道这样,我拿了张好的脸不就行了,也不用杀她,不背着她的性命,我就不用再杀王小梅,然后也不用杀那个男人。”
说着,陈昂突然激动起来,指天画地道:“所以我杀人都是因为阮荷骗了我,她的脸蒙蔽了我的眼,我杀人的决心是因她而起,她也有责任!”
审讯室内外所有人尽皆无语,邵勇冷声嘲讽道:“那你拿着刀杀人,是你杀的人呢,还是你的刀杀的人呢!”
陈昂仰头看天,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说道:“如果再让我重来一遍,我谁也不杀,就弄死阮荷,长的那么丑却弄的那么美,真恶心!”
邵勇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厉声道:“你是什么时间盯上阮荷与张好的,把你作案的起始、经过、结果详细地告诉我们!”
“最开始我是先见到的阮荷,上月初的时候吧,当时她逛到我的店里,我就觉得她有些像我不在了的女朋友……”
说到女朋友,陈昂神色有些黯然,眼中却闪出一抹幸福的色彩:“过了两天张好和一个女生到我店里,她太像我女朋友了,不仅是脸,一颦一笑,我再也压不住心中由来已久的渴望……”
“你的渴望是什么?”刘庆问道。
陈昂舔了舔嘴唇:“我想要她的脸!——不止是她,一切完美的脸我都想收藏,但她的脸我最想要!”
听着陈昂平静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回答,王俊名点了根烟,愤恨地评价道:“又一个变态!”
肖然点了点头,与最常见的冲动致人死亡的案件相比,这种三观扭曲、性格变态的犯罪分子,更加可恨!
审讯室内,陈昂说的很详细,从他怎么收集的张好与阮荷的资料,怎么确定两人最常去的地点,怎么不留记录的购买作案工具,怎么躲过遍布城市的监控探头……
林林总总,就连行动方案及相关突发情况的应对,陈昂就准备了二十几种,思维、逻辑不可谓不缜密,行动不可谓不小心。
“我本来是想先对阮荷下手的,最美味的东西要在最后享用。”
陈昂捏着手铐,接着说道:“谁知道阮荷在上月底的时候居然出国旅游去了,我本想等她回来动手,结果那天张好一个人去了酒吧,我等着她从酒吧里出来,知道那是我最好的机会了……”
见张好从酒吧里醉醺醺地出来,陈昂决定下手,他对酒吧街周围的情况早已烂熟于心,便将醉的不醒人事的张好塞进后备箱,换装易貌之后,极其谨慎地将张好带回家中。
看着绝美的张好,陈昂先是发泄了一通,趁着张好依旧酒醉未醒,陈昂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刺进张好的皮肉,静推了一支氯化钾……
小心翼翼地剥去张好的面部皮肤之后,陈昂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当天晚上他带着张好的脸皮去祭奠曾经挚爱的女友,谁知差点被好奇心颇重的王小梅撞破。
陈昂也不知王小梅看到了多少,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王小梅疏忽之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鞋带勒住了王小梅的脖子……
接着陈昂又砍死了王小梅的狗子,紧急时刻,陈昂想到了自己曾居住过十多年的西郊荒地,于是急忙清扫了现场,载着王小梅和狗的尸体到了西郊,找准机会将车停在工地周边。
确定四下无人,陈昂从工地上顺来一辆小推车,将王小梅和狗尸推到了工地西北方向的抛尸地点,简单挖了个坑,又匆匆剥下王小梅的脸皮,就算尸体被人发现,女尸没有脸的情况,也足够迷惑警方一段时间。
情况也却如陈昂所料,他抛尸之后既没有人发现尸体,也没有人注意到张好失踪,他默默关注着警方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潜逃出警。
即便陈昂心思用尽,他也不曾想到,让王小梅的尸体出现在警方视野中的,居然是一只想吃肉的猫。
眼见警方大举出动,陈昂便准备潜逃,谁料这时阮荷从国外回来,“我没想到你们找来的这么快,我想着就我做的万无一失,你们就是摸排走访也得几个月,我完有时间拿下阮荷……”
窗外的天色进入了最黑暗的时刻,邵勇盯着陈昂,问道:“你为什么会对人的脸皮,产生这样不顾一切的冲动?”
陈昂条件反射地抬头,呆呆看着邵勇,沉默了许久,才垂下头低声道:“在我三十年的生命里,我失去了太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