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换车开,”谭铮对他说,“你顺着绕回去继续往东,到第三个路口会有车撞你,让其他人看着以为严重就行。刀子你带一把随便划哪儿,但必须用血把脸糊得看不清,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就算任务完成。”
“明白。”
靳士炎也不是傻的,跟谭铮上车后没多久就猜出来:“那些人是想让任昭远去换谭清吧?”
谭铮没否认。
这不奇怪,毕竟昨天那些绑架的人就是冲着任昭远来的。只是有一点靳士炎没想明白:“你是怎么让任昭远留在家里的?”
如果能说,服谭铮就没必要让他打电话造假。
谭铮没立刻回答。
任昭远难以置信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明明是心思再细腻不过的人,却对略一分析就该怀疑的话深信不疑。
哪怕破绽已经摆在面前,任昭远都想当然以为是靳士炎说错了。
半点没有怀疑他。
信任是经不起违背的东西,重建何其艰难,推翻却容易。
说没有心理负担是假的。
违背本人意愿的为他好,谁都不会乐于接受。
以前说好的不欺骗、不设计、不强迫,他一次全做了。
谭铮眼前闪过那辆火山灰的影子,神色更沉。
任昭远的逆鳞不是能轻易触的。
不知道还能不能哄好。
不知道,任昭远会不会连哄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怎么了?”靳士炎忙着回信息没听见回话,一抬头就发现谭铮脸色不好看。
谭铮在他面前没必要遮掩什么想法:“我来的路上看见赵原青的车了。”
“赵原青?”靳士炎听着这个名字比谭铮反应还大,“他不会去找任昭远了吧?”
那条路不止通往家里,可谭铮没办法用别的可能麻痹自己。
靳士炎一看就知道是了:“这样,我找几个人去给你看着点,免得他背后干什么。”
“不用,没人给他开门。”
靳士炎一愣,忽然想到关于怎么把任昭远留在家里的问题谭铮没回答:“难道你把他打晕了?”
这话靳士炎原本是信口胡猜,谭铮如果能下去手太阳估计要从西边出来。可说完后谭铮居然没说话,靳士炎瞪大眼:“不能吧,你真?”
谭铮声音没什么波动,眼底却更黯:“之前你送过来的助眠冲剂。”
这事先前靳士炎问效果的时候谭铮和他说过。
“对,他体质特殊不能喝,你不是都给我送回来了吗?”
“厨房落了一袋。”
靳士炎张着嘴好一会儿,最后干巴巴说了句:“你真行。”
——
昨晚找人的动静大,S城没几个人不知道,赵原青也吩咐了人出去找,不过同样一无所获。
到今天早上都没找到人,可下属从别处拿到消息,说那些原本人要劫持的是任昭远,还给他传了一份停车场里动手的监控视频。
前面看得心高悬着,后面又忍不住酸涩。
任昭远和谭铮一起对付其他人的时候,像是隐隐有什么牵引着,带了份无与伦比的默契。
给任昭远发了信息问情况,可惜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担心是原因,也是借口。
这段时间赵家接连离婚的事满城皆知,冯韵和赵荣森婚姻多年,许多产业都难分彼此,不久前荣盛传媒倒闭又导致许多财产去路不明,双方律师团队拉扯许久都得不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后来冯韵退了一步。
那场车祸太重,她身子一直不好,这场离婚又耗心神,赵原青打算带她去瑞士疗养,离开国内一段时间。
想走之前再见任昭远一面,又迟疑着没做什么。
曾经所有的自以为是都随着一件接一件剖开曝晒的事被抹杀干净。
他越来越没办法面对任昭远。
可仍旧想见一面。
最后一面。
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门铃按了许久一直没有回响。
他连院门都没能进去。
在门外站了许久,他没想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来,更不知道假设有可能任昭远愿意见他一面,他能说些什么。
他拥有过世上最好的人和感情。
可时日渐长,就觉得本该是自己的,忘了曾经的苦苦追寻,忽视了到底有多珍贵。
他拥有过,也彻底地失去了。
赵原青最后看了一眼房子,转身要走时院门却忽然发出一声电子音。
紧接着纯黑铁栅栏门缓缓移动打开,畅通无阻。
院门和房门都可以遥控,赵原青知道。
任昭远在屋子里。
他同意他进去?
赵原青迟疑几秒才走进院子,拐到楼下一推门,果然也已经开了。
“昭远?”
没人回答,可里面紧接着传来了点不太清晰的动静。
赵原青联想到有人要对付任昭远的事,立刻推门而入,客厅空荡荡的。
又有声音传来,在客卧。
推开客卧门,赵原青当场愣在原地。
任昭远在远处倚墙坐着,柜子翻倒,旁边的显示屏摔在地上,连入了管家系统,还能看见院门口的景象。
最让人震惊的不是这些,是任昭远沾染了满身的血。
“昭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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