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低眸,费解地看着她。
他的右手停留在她的手腕上,另外一只手隔着衣袖也捏住她的手臂,一时间便显得有些过于暧昧。
沈融冬的眼角还潮红着,晏迟看了,不免道一句:“和那日一样。”
沈融冬呆住。
却又听见他顿时转移了话题:“怎的走得这般慢?”
沈融冬抿唇,细声细气道:“那你是赶上来嘲笑我的吗?”
晏迟脸面上的霜雪早已褪去,可仿佛帮她揉完了手腕,做完了自身该做的事,又回到了板正严苛的那一张脸。
他问道:“为何要将我的画像送给公主?”
沈融冬轻颤着抬睫:“你看见了?”
晏迟失笑:“公主说,你送给她的画像,与她见到真正的我完全不同,为了帮你掩饰,只有说痣点了,疤痕早已痊愈,还有胡子,也是看着过于不讲究,怕玷污了陛下的眼。”
沈融冬勾起唇角,笑意更显。
晏迟压低声音道:“你的那幅画像,现在就在我的手中。”
沈融冬别开眼,翕动着唇道:“忘记了一桩重要的事,要先谢过端王,救出我的阿兄,至于画像,只是想着公主想要见您,她们匈奴那边喜欢的男人与我们中原人不同。”
“沈温的事,与你无关,”晏迟低声道,“便是你不说,我也会救他。”
而后,他的脸庞当着她的面覆下来,手掌将她的脑袋扣住,酒意似有若无触及到她的肌肤,与此同时,沈融冬闻到了他身上檀香的味道。
是在佛龛旁熟悉过度的香味,不知不觉回忆起了那夜里,她也是这般藏身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晏君怀不曾给过她的柔情,她在他的身上体会了一遍。
晏迟似是好笑,上挑的桃花眸子里浓墨倾翻,撑在假山上的手臂更紧,低沉问道:“我也喝醉了?”
沈融冬颤了下睫,知道他看见了她与晏君怀争吵的那一幕,说什么公主不喜欢中原人的长相,她便将他的画像改得丑陋给公主看,也是在自欺欺人。
她咬着唇,没再说话。
另一侧假山,晏君怀一身织金锦服,头戴金色小冠,温润如玉,只是一道颀长的身影稍稍伫立在那里,便能看见眼眸深沉,似乎是要浸染出血来。
他的手里本来把玩着那枚血色玉佩,望见假山后两人亲密依偎,你侬我侬,如戏台上最后相拥而泣的花旦与小生,他反倒是成了那个旁观的恶人。
晏君怀捏紧手中玉佩,咬着牙齿,黑眸深沉,不过一眨眼间,玉佩被他捏得个粉碎。
作者有话说:
晏君怀继掀桌小能手后,又觉醒了大力金刚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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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沈融冬被圈在晏迟的怀里, 推搡他不是,僵持也不是,听见假山后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胸膛止不住一跳, 看着晏迟的脸布满了惊慌:“有人。”
“是风吹草动, ”晏迟饶是这么说, 也放开了她, 看向她的马面裙摆上, “方才是踩进泥泞里了?”
“嗯,”沈融冬轻道一声, 将自己的脚再缩进去一些, 祈望他不要再继续追究,“回去换一双便是。”
“探出脚来, ”岂料晏迟蹲下身, 从怀里掏出绢帛,低声道,“先擦一擦。”
便是擦一擦,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罢?
沈融冬脸色稍红, 又被他不容置喙的语气震慑住,探出脚时,勒在脚踝上的银铃铛在叮铃作响。
晏迟不分心神,手握着绢帛, 一点一点擦拭着绣花鞋面上的泥渍,沈融冬目光怔忪,一度不曾转过眼。
他蓦地抬首:“在望什么?”
沈融冬匆匆收回目光, 她方才只是在想, 他们日后若是再见了面, 是在众目睽睽下也好,是在夜深人静时也好,究竟该如何相处?
“端王殿下,”沉思片刻,沈融冬温着语气道,“送给公主画像一事,的确是我找的借口,可是也有其他无法述出口的缘由,希望端王殿下不要再继续深究。”
“是太子想要同公主和亲?”晏迟漫不经心,敛着神色那般发问。
沈融冬彻底怔住,晏迟擦拭完绣花鞋面,将脏了的绢帛细心卷好,藏进自身袖袋里,接着起身问她:“太子的心思写满在面上,他在宴会之初,便频频望向公主,太子妃,你能容忍他如此?”
沈融冬怔着,呐呐道:“端王殿下,还望您不要深究。”
晏迟温文尔雅,桃花眼里浓重,噙上了几分笑:“好。”
沈融冬抿唇,低低问道:“我可怜吗?”
“可怜,”他毫不犹疑,“像个假人。”
从在佛龛后重新望见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活成了假人一般,甚是可怜。
手里拿着绣工精致的并蒂莲荷包,却声称自己是位闺阁小姐,若不是被人给伤透了,怎会一而再再而三选择自欺欺人?
“太子殿下对沈府设下的圈套,其实是有陛下在背后默许,沈府家大势大,陛下也在深深忌惮,”晏迟轻道,“我之所以会出来寻你,除了想要问清太子妃赠送给公主画像的缘由,还有亦是为了告知你这桩事,你有权知道真相,事后如何看待陛下,那便是你自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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