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融冬将画像折叠好怀揣在身间,待到到时候去波斯人的驿馆里,拿过原图稍作对比,若是有什么和记忆中不相符的地方,还可以添上或是减去。
去过沈府,阿娘的身子比起她方回来见着时好上了些,至少看上去没有那么让人心惊胆寒,沈融冬陪着她说了些体己话,红着眼叮嘱:“阿娘放心,待到不久,阿兄就会没事了。”
之后,她同绿竹一道前往驿馆。
车轮声滚动,马车方驶到驿馆外,她和绿竹便听见外界七嘴八舌,连绵不休。
“听说匈奴来的公主貌若天仙,也不知道日后是谁会娶了公主,当真是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公主若是以后同我朝和了亲,那么战事肯定是要少得多,实在是百姓们的福气啊。”
……
绿竹在车内听得皱眉头:“公主再好看,能有我们的太子妃好看?这些人在天子脚下吹捧匈奴的公主,当真是被迷了眼,定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男人。”
沈融冬心思一沉,她没料想过这么巧,匈奴公主居住的驿馆,竟然同波斯人们住的同一家。
走进去,驿馆里比初时来装扮得更华丽,或许就是因为公主来了的缘故。
绿竹熟稔地走进波斯人们居住着的院落,同他们打交道。
沈融冬稍逛过后,想起自己来时的目的,目光注意着瞟向一侧,上回借出端王画像给她看的波斯人,正在侧门指挥着商铺的人搬运货物进他们的房间。
她踌躇着过去,正打算打退堂鼓。
负责搬运的伙计同波斯人闲聊起来:“听说你们这里住了匈奴公主,不知道待会儿搬运完货物,我们有没有幸,能够瞧上公主一眼?”
“就在最好的那间院落,那里可都是匈奴的使者,你在外看上一眼便罢了,不能轻举妄动,”波斯人道,“再说公主你们就算是看了,可是你们肖想不来的,我这里藏着副端王的画像,方才公主的侍女来了,已经朝着我借走了,所以极有可能啊,说不定是公主,也想见见自己未来的夫君,到时候指定了要嫁给远在边疆的端王殿下呢。”
沈融冬将他们的对话都尽数听了进去,霎时消灭了上前搭话的心思,走出庭院。
庆幸这时候匈奴公主的侍女还未拿着画像走远,沈融冬看见了与中原人迥异的扮相,便快步走过去,未曾喘上气道:“慢着。”
“你是谁?”侍女疑惑着道。
沈融冬心思百转,转瞬间想了个由头:“这幅端王的画像,画得不太好,若是你们公主想要见端王的话,太子妃的手里有一副画得更好的画像,到时候请她来东宫里直接相看便是。”
侍女看着她,转着眼睛,“你借着太子妃的名头,那么…你是谁?”
沈融冬莞尔,敛唇道:“我是太子妃身旁的贴身侍女。”
不成想,她方欺骗过佛祖一段时日,又开始欺骗起了其他的人,沈融冬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但愿佛祖此刻未曾光临这座小驿馆。
“那好,”侍女沉吟道,“既然是你们太子妃的意思,那么我会同回去同公主禀明,你们的太子妃也可以放心,到时候公主等到有空,会前去东宫拜访太子妃的。”
沈融冬笑道:“好,我们太子妃很乐意交上你们公主作为朋友。”
-
沈融冬回到波斯人居住的院落,绿竹还在同其他波斯人聊着,她走向持有画像的波斯人,见他身边并无其他人,小声道:“这幅画像匈奴公主她们嘱托我送回来,可是我适才突然想起,有位朋友曾经与端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可惜端王远在边疆,他已经有多年未见,若是将画拿于他面前,他重新见到故人的脸庞,定然会开怀,能否能将这幅画像转让……”
波斯人三两下,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太子妃想要的话,何谈卖,我直接送给您就好。”
这回沈融冬没推辞:“那么就多谢了。”
将这幅画像拿在手里,收好后,沈融冬安心下来。
回东宫的路上,沈融冬也有了闲心问绿竹:“方才聊得如何了?”
绿竹道:“崇恩寺里的辅料还缺着些,他们灾民中出来了几位重新来京城里买辅料,二来也是见见京城的世面,奴婢方才帮着他们问一问那些波斯人,是否能看在都是灾民的份上,在价钱方面再松一松口。”
沈融冬心思微动:“为何不是上一回的人来?”
“太子妃您可真会说笑,”绿竹笑道,“上回的阿施和她哥哥,他们两个人都见识过京城中的繁华了,还来做什么?至于上一次的大师,乃是和我们凑热闹,可是太子妃您没看见,大师来了闹市上后,脸上还见风起了疹子,所以啊,我们不能随意拜托人家了,毕竟人家都出了主意,可不能再让人家继续出力,还冒着毁容的风险了。”
沈融冬低沉道:“知道了。”
端王殿下已经答应过她,断然不可能言而无信,可是若是要来城中,只有借着来买辅料的机会最好,她心思百转,莫非是遇到了其他的事,所以被绊住了才没有来?
马车离开驿馆有一段路,快要到宫门口,沈融冬忽而道:“掉头,去崇恩寺。”
绿竹疑惑着:“太子妃…”
“去将崔进唤来,太子那边,说上一声即可,”沈融冬坦然无谓,“至于说辞,则是说本宫,去驿馆里看望过匈奴公主了,有意与她交好,想要为她去崇恩寺再祈求一枚香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