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沈融冬不轻不重应声,“不见得。”
他们方走到诏狱的门口,沈融冬立刻呈上备好了的银两,塞给看守的人。
“太子妃,您这是…”
崔进笑道:“太子妃,您的银子收起来吧,诏狱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外面府衙里的大牢。”
“我想同沈小将军单独说说话,”沈融冬神色未动,“你们离开会。”
见她执拗,看守的人银两没敢收,拱了手,接着他们都离开了。
沈融冬来时提着食盒,崔进想过要替她分担,沈融冬拒绝了,而是径自来到了沈温的牢房外,将食盒打开,一层一层的食物端出,摆放在地面,看着沈温背对着他们,蜷在牢房角落里的身影,酸涩着道:“阿兄,都是你爱吃的,冬儿来看你了。”
沈温听着她说话,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去寺庙里的日子很好,荀太医说我的身体好上了许多,只是日后莫要再忧心便好,”沈融冬笑着道,“回来的时候,阿爹教给我的波斯语派上用场了,还有多亏了阿兄,若不是你平日里回来用波斯语同着我对话,那么我定然不会将波斯话说得那般熟练,也帮不上那帮那些波斯人,说起来,命里的一切都有注定,他们说了,相当感激我呢。”
沈温一直没说话,直到沈融冬的絮絮叨叨熄下,取而代之的是小段的哽咽,他方动了动唇:“知道了,我没事,冬儿,你不用担心的,青荷她…我没能保护好,阿兄愧对于你。”
沈融冬发觉沈温始终在牢狱里背过身,连脸面都不愿意露出来让她见上一面,心里极度不是滋味。
她垂下眼,看着沈温的背影道:“阿兄,你若是不想转过身来的话,那么也没事,我将吃的都留在这儿,阿兄,你要记得吃,别将自己当成个铁人。”
沈温声音没起伏:“现在没胃口,待会儿再吃。”
沈融冬弯唇,又听见他说:“我这边你不用担心,到时候多去看看青荷,她一人在赵府里,肯定是会担惊受怕。”
“青荷无事的,”崔进道,“沈小将军大可放心。”
“我在和我的妹妹说话,”沈温冷嗤了一声,“何时在同太子身边的一条狗说话了?”
崔进哽住,低下头,再无话语。
沈融冬见状,只有又同沈温说了一会儿话,道过别,同崔进离开诏狱。
崔进与她同踏出去,窥着太子妃的侧脸,安抚道:“太子妃莫要担心,沈小将军没事的。”
沈融冬踌躇了一会儿,向着崔进道:“崔侍卫,方才是我阿兄气性大,因此若是在言语上有什么得罪,还望崔侍卫莫要放在心上。”
崔进不以为意:“属下当然知道,沈小将军的脾气本就不太好,若是换成了属下,那么属下定然骂得比沈小将军还要凶。”
沈融冬抿唇,笑着道:“谢谢你,崔侍卫。”
不过她将自己的心给沉了下去,沈温在牢房中不愿意面对她,定然是脸上身上受了什么刑,不愿意让她见着,这样一看,便是崔进再替晏君怀说好话,力保青荷与沈温无事,也如同她一直的想法一般,根本不见得。
或许是她脸上的想法太过明显,崔进猜测着道:“太子妃,这诏狱中向来关押的都是朝廷重臣,陛下亲自下令,将沈小将军关押在这处,定然是不会为了让他受刑,若是诏狱中有人存了私心,在诏狱里动用私刑,太子殿下一旦得知,定会立马派人惩治。”
“太子殿下若是想要装作不知道,那么同他说了,也无多大用处,”沈融冬淡淡示意,“不过还是多谢你,崔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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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进送着太子妃回了栖霜宫,看着她进了栖霜宫内,被绿竹迎着进了内殿,放下心,原本脚步已经踏出了宫外。
可是时辰过了不到一会儿,崔进行走在路上,心里倏然一沉,太子妃同他道别时的神情,笑着的神情,似乎也是看着有些不同寻常。
崔进心中一沉,顿时轻车熟路,轻手轻脚来到栖霜宫的侧门外。
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在漆黑的一片夜色下,当真是有一抹纤细的身影,如同是要出逃般,正在轻手轻脚想要逃离。
沈融冬回宫里,避着绿竹与其他的宫人,为自己换上了一身夜行装,原本她想的,是打算从栖霜宫的后门出去。
可是没想到,甫一踏出,夜色里,崔进正守在那里,看见她,他上前拱手道:“太子妃,现在已经接近子时,您是要去哪儿?”
沈融冬僵立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无可奈何笑道:“崔侍卫当真是神出鬼没,本宫不过是夜里心事重重,根本睡不着,想要出来散散心,也不可以么?”
崔进道:“太子妃若是想要散心的话,为何身着夜行服,混入夜色里,是为了防止散心时不被人发现吗?属下可是要将这一宗事禀报给太子殿下,让他来断定,太子妃这究竟是要去散心,还是要去做其他?”
沈融冬无奈,扯着唇角道:“罢了,本宫不过是落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落在寺庙里,忘记了寻回。”
崔进看着她,脸色郑重道:“若是太子妃对那件东西极为看重的话,那么由属下替太子妃去取回,太子妃先回去歇息着吧。”
沈融冬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道:“崔进,你当真是要逼着本宫,在殿下的眼前说上你的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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