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暴动,绥原县现存的武装力量将整个流民区都围了起来。
沈竹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缓缓登上了门口临时搭建的高台。
见到是一名“女子”上来,流民们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直到沈竹身旁的护卫,大声宣告了沈竹的身份,民众才接连下跪请安。
沈竹来此本就不是为了摆太后的架子,因此即使下面之人并不够恭敬,他也没太在乎,直接让所有人都起了身。
沈竹站在高台,言简意赅地总结了现状,并坦诚地说明了他们为此所做的一切准备。
旁边的简肇也在帮腔说道:“请大家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救治所有百姓,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条性命。”
“可你们之前分明就不打算理会我们!”
“要不是你们来的这么晚,也不至于发生瘟疫!”
人群中又有人在发出煽动性言论。
“对啊,对啊!”
不少流民被他们带跑,以至于刚刚还松了一口气的心,又悬了起来。
“之前的事情只是因为朝廷也受到了两江总督齐志用这个小人的蒙蔽,对灾情的事情并不了解才会疏忽。”简肇为了压下流民们的讨论声,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吼着,“诏王殿下来绥原之后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疫情是洪灾之后几乎无法避免的事情,请大家保持冷静,听从安排,我们会尽全力帮助大家。”
“大家别相信他们!”人群中又有人喊道,“这都是他们为了推卸责任说的套话,一旦进入疫情区,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这些官员都是官官相护的,只有把我们都逼死,他们才能在外面高枕无忧地好好活着!那个王爷今天不就没出现吗?肯定是因为怕死,早就跑了!”
“谁!谁在说话!”简肇目眦欲裂地扫视着人群。
王爷近日为了安顿流民都被累成什么样子了,这群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然而流民实在是太多了,即使声音再大,简肇也分辨不清具体是哪个人在说话。
但998可以。
沈竹将暗一唤来,指了指台下的两个身影。
隐匿在人群中的那两人发现不对,刚想转身推开,就被暗一着令的手下护卫,从台下提上了高台。
“你、你抓我们干什么?”其中一人色厉内荏地说道。
他长相普通,一双眼睛中尽是精明之色,但慌乱下滴溜溜转着的眼珠,却使得本来还算端正的相貌看起来带了三分油滑与轻浮。
“对、对啊,抓我们干什么?”
另一人只是附和,不停地看向先前之人,俨然是在以他为准。
所以沈竹选择走到了前者的面前站定。
他说:“请你们上来只是因为看你们在台下说话太费力了,刚刚那些话不都是你带头喊出来的吗?”
“我、我没说什么啊……”这人隐于人群之时还算有几分急智,但当自己暴露于众人的视线之下时,便难免显露出了胆怯,眼神闪躲地说道,“你们该不会是被说中了,所以才随便抓人,想把我们当成替罪羊吧!”
“既然已经上来,那是不是你们说的就都无所谓了,”沈竹的气势显然比他足多了,他并不质疑自己的选择,而是说,“哀家之后便是疫情区的负责人,你们现在就可以作为流民代表,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哀家。”
然后,沈竹又转向台下说:“还有谁想问问题,都可以直接站出来,不必在台下扯着嗓子拼命喊,哀家给你们这个机会。”
说着,他用视线扫向下面的民众可上方的这两个人,震慑住了那些还想在暗中煽动人群的人。
一时间,台上台下都安静了下来。
这之后,沈竹才施施然开口道:“划出的疫情区会集合绥原县现存的所有大夫,是在疫情区之外硬抗着死去然后传染给别人,还是进入疫情区保证后续能够接受最完备的救治,你们可以自己选择,但是……”
沈竹故意顿了顿,然后才说道:“但是,如果我们发现有人故意瞒报疫情之后导致身边人感染,那在哀家这里便等同于恶意伤人,被他人举报后确认属实,便不会再有进入疫情区接受救治的机会,只能被就、地、格、杀。
许是沈竹的语气过于严肃,也或许是因为再没人敢在此时出头,在被他威胁之后,流民们也没了先前的躁动。
知道不能一味地恐吓慌乱的流民,沈竹抓住时机又说道:“疫情区的划分只是为了阻断瘟疫的继续蔓延,绝对不是你们所想的死路一条,反而那里才是已经染病的患者最后的希望。”
“而作为疫区的负责人,哀家一样也会入住被划出来的疫情区,与民众同吃同住,直至瘟疫被彻底解决的那一天。”
此话一出,流民众陷入了一片哗然。
没了带头的喊话人,大家即使不相信,也只能三两个凑头地窃窃私语。
“如果你们不相信,确定没有染病的人可以守在疫情区的入口。”见还是有人不肯相信,沈竹又加码道,“如果我要出来,就只有成为尸体横着被人抬出来这一种形式。”
因为沈竹的信誓旦旦,流民们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太后娘娘会用自己性命做赌的保证,已经最大限度地取得了民众们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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