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逻辑没毛病,不是觉得别人过去会被排外吗?巧了,骆时行不会啊,他本来就是交州刺史,在岭南名声也不小,谁都知道他是个好官,不乱征收苛捐杂税,甚至偶尔还会给农民补贴。
就是他了!
骆时行看着程敬微警惕问道:他们该不会是想把我留在广州吧?
岭南经略使一般都是广州刺史兼任,他这是来了广州就回不去了吗?
程敬微认真看了一眼说道:只不过是兼任而已,大概就是觉得你秉性正直,所以希望你能把岭南这边贪墨的案子给查完,等查完之后就会卸任的。
骆时行皱眉:万一到时候查完他们顺水推舟就让我在广州呆着呢?
程敬微摊手:那你要怎么办?难道还能抗旨?他说完就笑着安慰道:好了,如果真让你在广州任刺史也算是升官了。
广州是岭南唯一一个上州,骆时行直接从下州升到上州,中间可以省去好多年呢。
骆时行哼了一声:我才不要,给我十年时间我能让交州变成上州,谁稀罕广州啊?
广州这边因为一贯是岭南最繁盛的地方,所以各种大家族大势力盘根错节,之前的冯氏只不过是这边大家族的其中之一而已。
他若真到了广州还要先跟这些势力斗一斗,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想想怎么平衡各家势力,甚至为了平衡可能还要吸纳那些家族的子孙过来当官,还不够他烦的呢。
交州多好啊,上中下三州的区别都是人口和税收,交州的税收已经达到了中州的标准,只是人口方面赶不上而已。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情,生活好了百姓都安定下来,人口会越来越多,现在时间还短,百姓生孩子也需要时间的,他又不能让大家一下子生出很多孩子来。
程敬微想了想好像也的确是把一个下州一点点变成上州比直接空降上州当刺史要有成就感得多。
如果图升官那当然是直接去广州当刺史好,但他跟小猞猁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过日子,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于是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总不能故意惹怒武曌让女皇陛下收回成命吧?
骆时行摸了摸下巴:还真有办法,等我写一份奏疏去骂人。
萧善诗的封赏早就该下来了,之前拖了那么久他就觉得不对劲,等太平公主的信送过来之后他才知道是真的有人在搞事情。
骆时行挽着袖子就写了一封奏疏就问朝中大臣,有功不封是不是想要寒功臣的心?说什么将勋爵给她弟弟,这跟抢功有什么区别?不能因为是姐弟就能把抢功这件事情给美化了吧?
就问问要是你们辛辛苦苦打了一场胜仗,结果战功被弟弟抢走,你们心里服气吗?怎么?女人不是人?女人不能有脾气吗?
萧善诗那场胜仗的意义多大你们知道吗?那可是在叛军势如破竹,节节胜利的时候不仅守住了城池还反打了一波,直接把对方的士气给打压了下来!
那是自从叛军起兵以来第一场胜仗,意义重大!
结果就因为性别你们就要剥夺人家的功劳,要脸吗?
身为男人的经略使贪墨、任人唯亲,导致邕州、容州和广州一部分沦陷敌手,大量百姓流离失所为叛军所杀,身为女人的萧善诗却守土安民,驱赶了来犯之敌。
如此看来还是女人更加可靠一些。
骆时行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本来还嫌不解恨想要写一首诗嘲讽一下,不过被程敬微给拦住了。
这要是真写了诗把满朝文武都嘲讽一遍,得罪的人也太多了,跟往人群里扔火药的区别就是炸不死对方,反而会让对方记恨。
骆时行咂咂嘴最后还是听了程敬微的话,这件事情要是真嘲讽起来的话就是所有官员或者说是所有男性官员,的确地图炮的范围有点广。
尤其是本来他还想化用花蕊夫人那首《述国亡诗》,这个杀伤力可就太大了,算了算了,时下世情如此,不说现在,就算千百年后女子也是被打压的,没必要一下子就上来得罪那么多人。
这一次奏疏一样是跟捷报一同传到洛阳的,如今平叛已经进入了尾声,基本上就是追缉那些正在逃跑的叛军首领,已经不需要程敬微亲自过去,王安同一个人就足够了。
骆时行算了算,哪怕那些人一时半会没抓到,其实也能算是事情平息,可以发捷报的。
而洛阳那边简直就是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叛军被打败,武曌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围绕在紫薇城上空的低气压逐渐消失,大家也着实松了口气。
要知道虽然现在朝上没有了酷吏,但也少不了那些溜须拍马的人,这些人杀伤力不及那些有名的酷吏也差不了多少。
捷报虽然让大家开心,但骆时行那封言辞犀利的奏疏却让很多人面子上都过不去。
尤其是经略使、容州刺史以及邕州刺史的例子太鲜血淋漓了。
当然肯定也有人会说刺史跟县令还是不一样的,不过骆时行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直接写出来堵他们的嘴:叛军派往交州的兵马数跟其他的州是一样的,那两位刺史拥有一州的资源却还是不敌叛军,萧善诗只是一个县令,却在守城之余还能将叛军打跑,难道不更能说明萧善诗更强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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