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敬微在一旁十分平静说道:如果真的天气与往不同,那么到时候很可能会死很多人。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明白这俩孩子做出这种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阿勒真十分谦虚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骆时行糟心地看了他一眼:你们都没有关注过吗,一个地方的天气骤然过冷或者骤然过热都会影响到很多,小到野草生长大到动物繁殖,都会出现问题,现在瓯雒族更多的是依靠自然界的食物为生,到时候这些资源不够,不就等着饿死吗?
魏思温作为御史在民生方面还真不是特别了解,纠结了一下也问道:只是冷一点热一点,影响那么大吗?
骆时行抹了把脸叹气说道:这么说吧,像是野草,都有一定的生长习性,原本这里的野草都是喜热喜潮湿的,但是突然天气变得寒冷又干燥,那这些野草肯定会长得不好,甚至能生长起来的都是少数,一旦野草变少,那些以这些野草为食物的动物就会挨饿,甚至饿死,它们饿死,那么以它们为食的食肉动物也会没吃的,你说影响大不大?
这是一整个生态链都会出问题啊,当地人既然靠山吃山难道就没研究过这些?
阿勒真跟魏思温两个人再一次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带着一部分了然,但还有一些迷茫。
紧接着程敬微在旁边说道:最好这次的天气反常只是我们这里,这样就算我们这里食物减少也还能通过商队购买,若是连中原都出了问题,到时候粮食减产食物紧缺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魏思温面色就变了,他或许不能通过一场雪判断出未来的严峻形势,但他在朝堂上也是经常听说什么地方遭灾,什么地方减产的。
如果中原粮食都减产,那
魏思温连忙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骆时行一摊手:还能怎么办啊?就算没有记载,若是有擅长观察天象的人能分析也行,现在我看够呛。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阿勒真。
阿勒真挠了挠头:我们还真没这样的人。
骆时行一点也不意外,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瓯雒族混的越来越不行了。
这真是要啥啥没有啊!
程敬微开口说道:再观察一下,如果雪很快就开化,并且不再下雪,那么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如果雪不化,甚至还在下的话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蓝天白云,阳光明亮。
只是这阳光照在身上也没让人觉得多温暖。
不能等,把希望寄托于运气不是什么好事,等到真的判断出天气反常,那时候再准备恐怕也来不及了。
骆时行转头看向阿勒真说道:不管怎么样现在都做两手准备吧,首先派人出去采购粮食,先囤积至少能够吃一年的粮食,然后县衙的粮仓也要填满,准备随时开仓放粮。
阿勒真一脸懵逼:啊?开仓放粮?放给谁啊?
骆时行也一愣:放放给灾民啊。
受灾了你不赈灾吗?
阿勒真十分奇怪:为什么要给灾民?
骆时行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才问道:你们这里若是受灾了会怎么办?会帮助别人吗?
阿勒真这才回答说道:互相帮助也是有的,只不过也帮不了太多,既然是受灾,那家家户户都那样啊。
骆时行:
他有心想要劝阿勒真把粮仓填满,学着中原赈济灾民,百姓才是根基啊,一场灾难下来人都没了,那统治者统治谁去啊?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中原的思想跟当地可能不太兼容。
要是从精致利己主义出发,让阿勒真收买人心也不太行。
阿勒真本来就是族长,长老们折腾来折腾去也就是跟他争夺一些钱财以及势力,都不能推翻他的统治,可见这里阶级地位的牢固。
不过骆时行还没想好怎么说,魏思温先受不了,开始劝说阿勒真要重视百姓,不能坐看百姓受苦。
阿勒真也是很努力地去理解了中原的思想,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可万一受灾的是大长老的人呢?他都不管难道要我管吗?
哦,对,当地百姓都是各自有各自的首领的,那种感觉就很像后世辫子朝的八旗,某家某户是谁手下,交钱纳税也是给对方一部分,然后再给族长一部分。
族长手下的人更多一些,整个北带县几乎都是阿勒真的人,剩下村镇才是各个长老的势力。
反正体系非常复杂,骆时行一时半会都想不出从什么方面来劝说。
别说他,魏思温都卡住了。
最后骆时行只好说道:那就先把这个放一边,其实让人帮忙永远不如自救,我看啊,你也别等着看我们的成果了,等回去就宣传起来,让大家开始种地,好歹别辱没了祖宗不是?
瓯雒族这名字真的是名不副实了啊。
阿勒真这个倒是答应得很痛快。
骆时行转头看向程敬微:我们到时候多垦出一些地来吧,打铁作坊那里也加紧一些,先打造出一批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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