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离开之后,天祚帝问道“王浩能否履行自己的承诺?”蜀国公主答道“能!”天祚帝不解,说道“你就这么相信他?”蜀国公主答道“在他眼中,大辽是挡在女真与汉人之间的屏障,大辽无虞,宋国才能独善其身!”天祚帝有些不悦,说道“终有一天,朕会平定叛乱,中兴大辽!”蜀国公主能够明确察觉出天祚帝说话时的底气不足,说道“胶州很神奇,那里虽然只有一县之地,却能够展现一国之力!”天祚帝疑惑,说道“你莫要诓我!”蜀国公主急切说道“每个月五千件兵器,一千套战甲,五万石粮草,如此实力,足以称孤道寡。可是女儿曾亲临胶州,那里真的只是一县之地!”天祚帝忽然说道“既然王浩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去朕将他收为己用如何?”蜀国公主摇头,说道“他不会来大辽的!”天祚帝皱眉,问道“为何?”蜀国公主答道“宋国皇帝对他有知遇之恩,又将最宠爱的女儿下嫁于他,他断然不会弃宋投辽!”
天祚帝不信,说道“朕也可以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蜀国公主闻之羞涩,沉默不语。天祚帝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说道“我儿巾帼英雄,岂是他一个黄毛小儿能够高攀的?”不知为何,蜀国公主竟然由窃喜变为落寞,许久之后,说道“完颜斡鲁的东路大军已退,女儿想将金州的一万宫帐军调回上京,听父皇调配!”
天祚帝十分感动,说道“你有此孝心,父皇心中甚慰。只是辽东的战事让为父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一座城池没有了守卫的价值,那么就应该主动放弃!”蜀国公主难以置信天祚帝将会丢弃上京,说道“可上京是大辽的国度,是契丹宗庙社稷之所在?”天祚帝面露狠厉,说道“为了死人,让活人陪葬,不值!”
蜀国公主突然想问问王浩,上京究竟该不该坚守,如果一个王朝连都城和宗庙都要舍弃,那么这还是一个王朝吗?蜀国公主明白,撤离上京也有不得已的理由,说道“父皇需要女儿做什么?”天祚帝宠爱蜀国公主不是没有理由的,蜀国公主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但又从来不会违背天祚帝的命令,说道“带领你的一万宫帐军进入中京,随时准备接应上京!”蜀国公主说道“金州的兵马进入上京,需要王浩的海船相助!”天祚帝目光如刀,说道“他敢拒绝?”蜀国公主说道“他不会拒绝,但会索要钱财!”天祚帝杀气稍减,说道“他胆敢向朕索要钱财?”也不知是因为受到王浩太多影响,还是领兵在外太长时间的缘故,蜀国公主突然觉得天祚帝的想法很滑稽,轻叹一口气,说道“很多时候,王浩更像一名商人,让他替我们运送兵马,他不会拒绝,但拒绝付给他酬劳,绝无可能!”
半壁江山的丢失和连二连三的叛乱让天祚帝噩梦连连,然而辽东的战略撤退和王浩的到来让天祚帝重新看到了希望,心中想到“乱世之中,金银财宝犹如破铜烂铁,唯有兵强马壮才是生存之道。”大殿内沉默了许久,天祚帝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说道“上京城中有黄金一千三百万两,白银七千六百万两,这些钱财,朕可不想留给那些女真叛军!”蜀国公主瞠目结舌,说道“城中为何会有如此多的金银?”天祚帝满脸惆怅,说道“万里江山,两百年积累,方才攒下这些家底,可惜世事无常,蛮夷作乱,朕身为一国之君,却只能眼看锦绣山河支离破碎!”
蜀国公主突然说道“父皇何不用这些钱财,从宋国购买粮草器械?”天祚帝答道“朕何尝没有想过,只是宋国君臣狼子野心,不仅从五年前就开始拖欠岁币,而且还关闭了边境互市,以至于朕空守着金山银山,却买不得半粒粮食,半斤铁器!”蜀国公主忽然说道“王浩对金银有着出乎寻常的渴望,只要父皇以利诱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我们运来粮草军械!”
天祚帝斟酌片刻,说道“王浩一共向朕提出了三个条件,平洲的铁矿开采权,滦州的煤矿开采权,大辽境内的自由贸易权!这三个条件对朕而言不过是一道圣旨,可是他给的回报却太丰厚了,丰厚到让朕不敢轻易相信!”蜀国公主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有这个想法,说道“女儿和王浩打交道也有一些时日,有时候女儿觉得,如果我们能够放下自己的皇族身份,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对待合作伙伴十分优厚的人!”
天祚帝十分慈祥地笑了,说道“你年纪也不算小了,有自己中意的人吗?”蜀国公主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不自觉面色羞红,说道“叛军未平,不敢成婚!”天祚帝摇头,说道“朕既然答应过你,就一定不会强行干涉你的终身大事,但作为一个父亲,我和普通人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寻得一个好的归宿!”
蜀国公主犹豫了许久,说道“女儿不可能嫁给一个宋国的驸马!”天祚帝有些失落,说道“倘若朕的百万大军尚在,就是抢,朕也要给你把他抢回来!”蜀国公主羞红着脸,笑出了眼泪,说道“哪怕没了东京,哪怕放弃上京,只要我们能够守住剩余三京,未必不能中兴大辽!”天祚帝长长一叹,说道“自女真起兵以来,为父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可换来的是什么?是背叛,是挫败,是暗杀!两百年纸醉金迷,早已腐朽了契丹男儿的骨肉,磨灭了大辽王朝的锐气。可是那些人不要忘了,天子一怒当流血千里,伏尸百万,就算有一天国破家亡,朕也要那些乱臣贼子后悔投胎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