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重达三百斤的铁犁,就是再强壮的耕牛也拉不动,但却可以将其重新熔铸,可得刀枪一百多把。方天定一开口就是二百架铁犁,如果全部熔铸为刀枪,至少可得兵器两万件。王浩权衡许久,终于决定为方腊起义再填一把火,说道“不知方先生家住何方?”方天定眼珠微转,说道“睦州青溪县!”王浩心想“方天定竟然如实回答!”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毕竟方天定根本想不到王浩会知道方腊即将起义!”说道“听闻最近几年两浙盗匪横行,本官手中正好有一批朴刀,不知方先生可有兴趣?”方天定虽然极为心动,却故作惶恐,说道“朴刀虽不在朝廷管制范围之内,但如果数量太多,恐怕亦会招来祸患!”王浩心想“方天定真是沉得住气,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在演戏!”说道“我是官,不是民!”方天定难以置信,说道“王公子愿意疏通各路关卡?”王浩说道“我只负责把货物运到沪县,而后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若出事,本官绝不插手!”从胶州走海路南下,可直达沪县,沿途根本不会有任何关卡,而沪县毗邻两浙,以方腊此刻实力,将这些兵器神不知鬼不觉运走,应当并非难事。
王浩提出的条件已经十分优厚,方天定故作惊慌,小心翼翼说道“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在下愿意放手一搏!”王浩放声而笑,说道“痛快!”这一刻,方天定似乎变成了良善人家,而王浩却是贪官恶霸。方天定试探着问道“不知价钱如何算?”王浩说道“一把刀二斤八两,单价三贯!”这一刻,方天定恨不得将十万贯甩在王浩面前,而后拿走三万多把刀,可惜也只能是心里想象一下,说道“价钱倒是合理,不知王公子准备如何交易?”王浩说道“每个月两千把,不知方先生能不能吃得下?”兵器对于方腊而言,只能是多多益善,莫说一个月两千把朴刀,就是一个月一万把,方天定也能吃得下。可是方天定依旧要故作惊慌,说道“在下愿意一试!”王浩说道“一个月之后,我会派人把第一批兵器运到沪县,到时方先生只管派人来取就好!”方天定答道“在下一定带足钱财,前去接货!”
王浩沉思片刻,又说道“走私兵器终究是见不得光,你我生意往来还是应该有个遮掩!”方天定如今是丝毫不该违逆王浩,小心问道“还请王公子指教?”王浩说道“我要丝绸,那种最细密最结实的丝绸!”方天定意料之外,说道“公子要多少?”王浩说道“每个月二百匹,价钱从兵器的货款中扣除!”方天定说道“王公子所要乃中上等的丝绸,一匹大约要二十贯左右,在下得了八仙酒的好处,自然不能贪得无厌,二百匹丝绸就算三千贯,不知可否?”王浩点头,说道“如此就一言为定!”方天定无比重视与王浩之间的交易,说道“王公子日理万机,押运兵器之事恐不便亲力亲为?”王浩点头,说道“我会派心腹之人押送,方先生无需担忧!”方天定说道“初次交易,为防万一,王公子可否留个信物,以便识别身份!”王浩以为有理,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就将这枚陶碟一分为二,以作‘虎符’之用!”
方天定立刻说道“绝妙!”陶碟摔碎容易,但想要一分为二,却有些困难。方杰见王浩拿着陶碟发愁,说道“掰断陶碟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在下吧!”王浩将厚厚的陶碟递给方杰,只见方杰用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陶碟两侧,微微用力,咔嚓一声之后,陶碟一分为二。王浩不禁竖起大拇指,说道“好汉真乃神力!”方杰并未放在心上,说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王浩拿着分为两半的陶碟,看着整齐的断口,说道“你我就以此为信物,一个月之后沪县交易!”说完,将其中一半交于方天定。方天定将陶碟紧紧拿住,生怕有失,说道“多谢王公子提携!”王浩说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方天定等人将王浩送出酒楼大门之后,吕师囊说道“王浩似乎有些诡异!”方天定点头,说道“三百斤的铁犁就已经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怀疑了,王浩不仅没有刨根问底,反而主动提出让我帮他出售兵器,这就更加让人想不通了!”吕师囊亦是满脸困惑,说道“一个月两千把朴刀,一年之后,就能装备整整两万人马,王浩难道会想不到吗?”方天定有些后怕,说道“莫非王浩已经得知圣公即将起事?”吕师囊摇头,说道“王浩远在胶州,而且他只是一介县令,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直接把手伸到两浙来!”
方天定忽然有一个大胆猜测,说道“王浩有能力、有野心,却被蔡京、高俅等人不断排挤。江南百姓苦花石纲久矣,而花石纲又是蔡京弄出来的苛政。以王浩的眼光,应当不难看出江南百姓的不满,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王浩故意让兵器流入两浙,其目的就是催化两浙百姓暴动,进而迫使皇帝问罪于蔡京,那时王浩便能够趁机收获巨大的政治利益!”吕师囊回味许久,说道“倘若真是如此,王浩未免也太可怕了!”方杰却是不屑,说道“少主能够看穿其阴谋,岂非更胜一筹?”方天定忽然有些得意,说道“无论王浩出于何种目的,但眼下我们与之合作,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吕师囊答道“属下明白!”返回驿站之后,王浩用布将一半陶碟包好,放在私人行囊之中。泉州诸事完毕,王浩于两日之后乘船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