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大的地方,父子俩隔的很远,就这么一左一右地跪着, 送了苏奶奶最后一程。
出殡那天, 送丧的队伍拉的很长,老太太生前活的冷清,死后反倒热闹起来,以前不常见过的,苏时康甚至都不认识的各路亲戚都赶过来送出, 苏文军终于舍得手捧一捧百合花了,他在开棺瞻仰遗容时将花轻轻搁到老太太的胸膛。
妈, 我不恨你了,你带着这捧百合花,安静西去吧!
等一切整理完毕,已经是下午了,苏文军考虑到苏时康没怎么吃东西,就开车想将他带回家。
苏时康以为他是要带他回他和他奶奶的那个小家的,结果发现走的路线不对,就在后座问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
你的家吗?
停车。
时康
我让你停车!
苏文军不停,反倒加档,他看着后视镜,父子俩的眼神在那小块儿镜子里交锋。
别闹了时康,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回家吃顿饭好好睡一觉,其他事以后再说。
苏时康挣扎的疲惫了,就靠在垫子上,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和苏文军犟脾气。
你晓风阿姨在家坐月子,我叫家里的厨师做了几样好菜,等你回去
安心开车吧。
苏文军又闭了嘴。
苏时康闭目靠着休息,他觉得苏文军的声音是那样刺耳。可是纵使他很累,累到眼睛红肿不堪了,但他就是睡不深沉,有时被一点点动静就能惊醒,他根本睡不着。
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过度透支。
苏文军家住在彭城河市区,那是一栋二层小洋楼,进门就是一个小花园,房子粉刷着砖红色的漆。
这大概是苏时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来到他爸爸的家。
他下了车,望着那栋陌生的洋楼,有些移不动脚步。
穿过那座小花园就是一个游泳池,而后步入大厅,中央挂着的莲花吊灯熠熠生辉。楼梯是旋转式的,栏杆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很具有欧式风格。
这与他们的小平房不一样,什么东西都挤在一间小房子里,在这里就是放鞋都有单隔出来的一间。苏文军很喜欢他刚出生的儿子,各类玩具集放在一个房间里,连他长大后的房间都布置好了。
苏文军领他到餐桌前吃饭。
苏时康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而后见苏文军脱下西装外套,朝楼上喊了一声斐丽,吃饭了。
苏文军叫的是苏斐丽,是他和晓风的女儿。
苏时康抬头,听见一双高跟鞋咚咚咚地从楼上踩下来,女孩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卷发披在腰间,大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皙光滑,很像书中描写的富家小姐。
苏斐丽下楼,甜腻腻地喊了一声爸,而后很寻常地在他父亲的右颊上亲了一口。
晚上好,爸爸!
晚上好!苏文军示意她坐下,先吃饭吧。
咦?苏斐丽目光落到苏时康身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这位是
这位是你哥哥。
哦
苏斐丽还以为是谁,她一开始觉得面前坐着的男生挺帅的,没想到竞是她爸爸从小就会提起的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三个人吃饭。
苏文军夹了一个烤鸡腿给苏时康,很寻常地问苏斐丽,你妈妈怎么样了?晚饭吃了吗?
吃了。
苏斐丽又瞥了苏时康一眼:哥哥你怎么不吃?是饭不合胃口吗?
苏文军顺势看过去,看到他给苏时康夹的鸡腿被搁在碗的外围。
不是。
苏时康说了这一句,随便扒拉了几口饭。
这么干,你吃了不会吐吗?苏斐丽开始给他夹菜,什么都往他碗里夹一点,光吃饭怎么够呀,干巴巴的会吃吐的。
苏时康碗搁在桌上,怔愣地看着她给自己夹,越夹他就越没食欲,越夹他就越想崩溃。
饭是食粮,可以温饱人的肚子,他这个吃惯粗茶淡饭的怎么可能跟他们天天西餐牛排下午茶的一样,他吃饭怎么可能会吐?
够了斐丽。最终苏文军看不下去了,别夹了,他是你哥哥,你起码得注意些
就是因为他是我哥哥,所以我才要多照顾他啊。
苏时康揉着脑袋,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他现在耳边嗡嗡的,听什么都听不太清楚。
他隐隐约约又想到前两天谌维临走前跟他说今晚会过来,于是他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先回家了。
回家?苏文军也放下筷子,回什么家?那里过两天就要拆了,你还回去做什么?我今天已经叫家里的阿姨把你屋子打扫过了,以后你就住这儿吧,这儿就是你的家。
苏时康觉得他离谱。
你以后想要什么就跟爸爸说,爸爸尽量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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